裴忌把馬車停到一處已經關門歇業(yè)的鐵匠鋪子前,然后跳下馬車去敲門。
里面?zhèn)鱽硪粋€男人的聲音:“誰呀?關門了,明早開。”
雖然這么說著,但還是從床上下來,過來開門。
男人看到裴忌,瞬間認出:“是你。”他分明記得之前裴亭云來看他,說裴忌現(xiàn)在跟著宋清荷在陸家,見到裴忌的剎那,男人緊張起來:“是不是清……”
“舅舅?!?/p>
宋清荷沒有撐傘,任憑雪落滿身。
王璠老早就推掉租住的房子,白天在鋪子里做事,晚上正好留下來看店,裴亭云說這樣辛苦,可王璠笑著說,在哪兒睡不是睡,沒必要浪費銀子。
王璠的房間很冷,因為宋清荷來他才忙往爐子里多添了煤塊。
“我這兒沒有暖手爐,我拿件棉襖給你蓋腿?!蓖醐[不知道如何是好,生怕宋清荷被凍壞了。
宋清荷笑著道:“不冷,舅舅不用麻煩,快坐。”
王璠還是堅持去拿了棉襖過來才肯坐下。
他看著這張像極了秀兒的臉,心里頭隱隱作痛。
“舅舅可還好?”
“好,在落雁城也是打鐵,在這邊繼續(xù)干,老板夸我手藝好,說明年給我漲點錢?!蓖醐[忽然想起什么,他起身從床底下拖出一只木箱子。打開后,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布包。
他雙手捧著,臉上掛著幸福的笑容,遞給宋清荷。
“舅舅攢錢給你買了一只玉鐲,也不知道你喜歡不。”王璠緊張起來,他不確定自己買的這只鐲子宋清荷會不會喜歡。
宋泊簡再兩袖清風,他能給女兒的也肯定是王璠支付不起的。上次見面太意外,太匆忙,他甚至沒有機會給外甥女禮物,后來有了時間,他就在琢磨,到底該送宋清荷點什么好呢?
以前秀兒喜歡鐲子,可是王家窮,買不起什么好鐲子,王璠用攢了一個月的二兩銀子給秀兒買了一只成色并不算好的綠鐲子,秀兒寶貝的不得了。
后來,為了嫁給宋泊簡,王璠打了秀兒一巴掌,秀兒沒站住,磕著桌子,鐲子也碎了。
宋清荷打開手帕,是一只潔白無瑕的白冰鐲,她摘下手上原本的金鐲子,把白冰鐲戴上,在王璠面前揚了揚:“真好看,謝謝舅舅,我特別喜歡。”
王璠瞬間仿佛看到了當年的秀兒。
“謝謝哥,我會一直戴著的?!?/p>
王璠伸手抹掉臉上兩行清淚。
宋清荷道:“舅舅,過幾天,裴少爺應該會回落雁城,你跟著他一起回去。他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你?!?/p>
王璠警覺的問道:“這是什么意思?那你呢?”
“裴家已經擺脫了陸進的控制,但我的事情還沒有做完,我暫時不會走。”
“清荷……”
“舅舅,父仇不報,不配為人?!彼吻搴傻溃骸拔覀兙松麜簳r還不能團圓,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別讓我擔心。”
王璠眉頭緊蹙:“清荷,報仇不應該是你生活的唯一內容,你還不到十八歲,跟舅舅走,宋泊簡要是知道你把命賭上也要報仇,他會死不瞑目的!”
宋清荷擠出一個微笑:“舅舅,和我說點我娘小時候的事情吧,我還待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后……我就要回去了。”
以后他們還會見面么?宋清荷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