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棋胸口起伏不停,他眼底滿是紅血絲:“昨兒個那破屋四面漏風(fēng),北風(fēng)打著旋往里灌,她在這種環(huán)境下,只穿了件襖子,人根本受不??!”他喉間驀然哽?。骸拔仪擦耸畟€親從官,二十個侍衛(wèi),京城找了一遍連個影兒都沒找到!”
“二少爺!”范馳海從大門外跑進來:“大少奶奶在裴家了!”
陸觀棋猛地回頭。
范馳海道:“裴宅差人傳信來,說是大少奶奶找到了,現(xiàn)在在裴家?!?/p>
陸觀棋眼里閃過驚喜之色,長腿霍然邁出,院中鋪著的石板響起他急促的足音。
裴宅里,宋清荷頂著高燒不退的身體換了衣服,她不能讓陸觀棋和陸兆松發(fā)現(xiàn)她穿著男裝。
裴亭云站在床邊,看著她忙了一頓才躺下,眉間的‘川’字紋又深了幾分?!澳氵€在查陸進?”
“嗯。哪兒成想被陸進的弟弟尋了仇?!彼吻搴裳燮ば枰苜M力才能抬起來,“我得側(cè)面打探陸觀棋有沒有審訊他的兩個叔叔,他們知道我是從徐家溫泉館出來的,一定要瞞過他?!?/p>
裴亭云嘆口氣:“你先好好休息,藥已經(jīng)讓阿碧去熬了。對了,你是被誰救的?明天我登門道謝?!?/p>
“我沒見到救命恩人,府里丫鬟說是永王?!?/p>
“誰?”裴亭云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永王?!?/p>
裴亭云剛要說話,門外傳來敲門聲。
“請進!”裴亭云轉(zhuǎn)頭對著門口道。
陸觀棋大步跨到床前,衣擺帶風(fēng)急急落座。
“清兒。”陸觀棋顧不上此時他們還是叔嫂關(guān)系的禮節(jié),直接坐到床邊,兩只手撐著,身子前傾?!澳惆l(fā)燒了,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吃過藥了么?一定很難受,我去延請宮中御醫(yī),請他們?yōu)槟闱撇??!?/p>
陸觀棋說著起身就要走,裴亭云橫臂攔在身前:“風(fēng)邪入絡(luò)引發(fā)五內(nèi)熾熱,湯藥已在爐上煨著,二少爺稍安勿躁?!?/p>
宋清荷開口:“我沒事兒。兩位叔叔呢?他們在哪兒?”
提到這兩個罪魁禍?zhǔn)?,陸觀棋道:“在皇城司關(guān)著。我還沒時間去審他們。他們真的是爹的弟弟?”言語間充滿猶疑。
陸觀棋沒見過,甚至連聽說也屈指可數(shù)。上次嚴若敏說起與陸進青梅竹馬時順帶提過,也算是一次。
宋清荷撐著身體想要靠著窗頭,陸觀棋立馬沖過去扶著她,幫她掖被子。
“若是普通劫匪,直接索要贖金就好,為什么要和爹攀親戚呢。況且爹有幾個弟妹這種事,外人怎么會知道。爹知道這件事么?”
“還不知道,我們沒說,爹早上上朝去了,還沒回來?!?/p>
宋清荷心里稍微松口氣,“這事兒要我說,算了吧。兩位叔叔也是因為老家遭災(zāi)活不下去才出此下策,一筆寫不出兩個陸來,況且我平安無事,不必深究。讓他們拿錢回老家侍奉老人吧?!?/p>
陸觀棋看著她如火燒云一般的臉頰,心里陣陣發(fā)痛。他應(yīng)道:“嗯,聽你的。我讓馳海去給馬車里拿床被子,讓你能舒服點,我?guī)慊厝?。?/p>
宋清荷眼睫低垂,在臉頰投下淺淺暗影:“我在這兒住幾天,待精神好些再回去。省得被府里其他人發(fā)現(xiàn)異樣,畢竟和兩位叔叔有關(guān),還是不要鬧大了?!?/p>
陸觀棋遲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