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過來語氣輕快道:“小姐,陸大人,飯菜好了?!?/p>
宋清荷道:“去吃飯吧?!闭f著,經(jīng)過陸觀棋朝門外走去。
天尚未完全亮,陸進等一眾大臣便穿過東華門,穿過皇城御道,經(jīng)過內(nèi)金水橋,朝太和門走去。
等著行禮聽政。
鐘赟好不容易挨到結束,立馬快步趕上陸進:“陸大人,杜霖的案子您知道么?”
陸進斜睨著鐘赟:“朝中還有誰不知道。他竊取軍事機密已經(jīng)長達一年之久,聽說是賣給那些做軍隊士兵衣衫和武器的商人,甚至還勾結北楚人,城中徐家溫泉館失火一案中都找到了兵防圖,我想不知道都難。”
鐘赟眉頭緊蹙:“杜霖狗急跳墻,會不會亂咬人,陸相,您可聽令郎說過關于杜霖一案的情況?”
聞言陸進停住腳步:“鐘大人不會是害怕吧?”
鐘赟尬笑兩聲:“沒有,我怕什么,可以讓皇城司查嘛?!?/p>
陸進雙手搭在身前,面向鐘赟:“皇城司直接歸皇上管,所以觀棋的事兒我也不方便問。鐘大人掌管樞密院數(shù)載,樞密院里出了這么大個內(nèi)鬼,我建議鐘大人好好自查一下樞密院內(nèi)部,軍情茲事體大,可非兒戲啊,鐘大人?!?/p>
鐘赟假意附和著點點頭:“陸相說的是,樞密院是該好好查查了。哎陸相,永王在蓮花縣都查到哪兒了?剛才聽皇上說蓮花縣的情況不樂觀啊。”
陸進挑眉,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鐘大人心懷天下,還操心上蓮花縣的事兒了?!?/p>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鐘赟察覺到陸進故意在拿話點自己,假笑掩飾道:“陸相就不擔心蓮花縣的百姓么,我記得陸相老家就是蓮花縣的?!?/p>
陸進道:“鐘大人擔心蓮花縣的百姓就給捐贈點錢糧,這不比咱們在這兒‘空擔心’強?不說了,鐘大人,我要去找皇上了?!?/p>
說完,走著四方步仰著頭,從鐘赟身前走過。
如果說德親王是內(nèi)斂沉穩(wěn)的‘老好人’,那鐘赟就是一個十足的靠討好先帝和興懿皇帝上位的卑劣者,這么問自己,顯然鐘赟是怕杜霖咬出自己。
捫心自問,滿朝文武大臣,有幾個敢說自己清清白白。
御花園里,立春后下的雪在樹下還堆了些許,但柳樹已經(jīng)開始有了萌動的跡象。
陸進和興懿皇帝碾過石磚地,順著小徑在花園里踱步。
興懿皇帝的龍紋袍角掃過石磚,說話時眼底掠過幾分笑意道:“朕賞賜給觀棋的宅子已經(jīng)修好,他隨時都可以搬進去,朕說要給他辦個宴席慶祝,他不肯。觀棋一直都不喜歡熱鬧,少時朕和他一起練武,累了就躺在草地上休息,他還說以后成親不大操大辦,最怕人多的場合。這些年,他性子還是如此?!?/p>
陸進笑笑:“這點,他隨他娘,他娘一輩子不爭不搶,也不喜歡熱鬧。”
興懿帝撫著鎏金鏤花手爐,忽而抬眸緩聲道:“觀棋近來似與你不睦?“
陸進長嘆一口氣:“圣上明鑒。本來家丑不可外揚,但既然皇上問了,老臣也沒有什么不能說的。觀棋著了心魔,聽話了二十年,突然變得有了自己主意和想法。隨他去吧,他誤會老臣其實也不完全怪他,有些事情看起來確實和老臣有關系。比如裴家,是陸家的姻親,但卻成了李淺的爪牙,老臣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與陸家無關?!?/p>
興懿皇帝意味深長的笑笑,望著院中的柳樹,道:“被烈火燒過的草地本應該是寸草不生,但既然春天又生了新的嫩芽,那就給她一條生路,隨她去吧。觀棋性子直且眼睛里容不得沙子,陸相是他的父親,理應身先示范,而不是和孩子置氣,對么?”
陸進垂于身側的手蜷縮,手指不安的搓了搓。
興懿皇帝回身看他一眼,等待他的回答。
“皇上所言極是,父子沒有隔夜仇,我們會好好談談的。”
“嗯。”興懿皇帝繼續(xù)朝前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