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荷微笑著起身,順勢合上書,將冊子夾在其中。
“睡不著,看會兒書消遣,你怎么醒了?”
陸兆松揉揉眼睛,走向宋清荷:“睡醒了發(fā)現(xiàn)你沒在床上,有些擔心?!?/p>
宋清荷將書放到身旁立于羅漢床上的小書架上,在陸兆松即將走到自己跟前之際,橫在他面前,道:“我們都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要陪外公去廟里拜佛么。”
“好?!标懻姿蓱?yīng)聲道的同時,微微側(cè)頭,看向小書架。
天蒙蒙亮時,裴忌已經(jīng)趕到山陽府,在一處庭院中見到裴亭云。
他把宋清荷的書信交給裴亭云,并道:“小姐說殷啟肯定知道五姑娘縣私鹽的內(nèi)幕,如果能爭取到他做證人最好,可是現(xiàn)在還不敢貿(mào)然表明身份?!?/p>
檐角銅鈴被夜風吹得叮咚作響,裴亭云負手默立良久,他看完書信,將信疊好放進袖口,“回去轉(zhuǎn)告小姐,她一定要沉住氣,沒有十足的把握千萬不可以暴露身份?!?/p>
裴亭云思量再三,覺得還是應(yīng)該告訴宋清荷:“皇城司在崇北查裴家商號,我昨日收到管家的書信,我今天晚上動身,明天一早就能趕到崇北,配合皇城司的搜查。這事兒,我想來想去,還是應(yīng)該讓小姐知道。不過你告訴她,不用太過憂慮。此事裴家恐難全身而退,即使舍掉一半家業(yè),只要能不再助紂為孽,我甘之如飴?!毙琼兴朴泻鬓D(zhuǎn),此事若成,他方能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
裴忌離開后,裴亭云一個人站在花園的石橋上,望著水中魚兒出神。
從石子路的一端走過來一個身穿藍色長衫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
“亭云?!?/p>
聽見聲音,裴亭云回過神來,“王爺。是清荷傳信來,說找到了五姑娘縣疑似倒賣私鹽的證據(jù)。我已經(jīng)讓裴忌轉(zhuǎn)告清荷,切忌輕舉妄動?!?/p>
被稱呼為王爺?shù)哪腥巳粲兴迹溃骸叭市譃榱朔€(wěn)固自己的權(quán)力,不會輕易動陸進、德親王和鐘赟三人之中的任何一個,我只是沒想到陸進會是販賣私鹽的幕后真兇。父皇曾贊他是‘大全第一才子’,世人皆傳陸府藏書五萬本,說他只愛書不愛權(quán)。現(xiàn)在看來,倒是諷刺的很?!?/p>
“我現(xiàn)在擔心的是,清荷找到足夠的證據(jù)依然扳不倒陸進,她在陸家的時間越長,就越危險。先不說陸成業(yè)為了和嫡兄爭搶家業(yè),把清荷視為錢財?shù)南笳?。就說那陸觀棋,清荷也只能周旋他一段時間,久了他肯定會起疑。為了父親,很難說陸觀棋不會將宋清荷法辦?!?/p>
男人道:“陸觀棋……他和三皇兄自幼一起長大,三皇兄能打敗皇兄登基為帝,陸觀棋的殺伐果斷占了很重要的原因。但凡是反對三皇兄的人,陸觀棋都會找各種理由誅殺。他心狠手辣,沒想到對父兄卻謙卑恭順,對心儀之人沒有強取豪奪反而是以禮相待?,F(xiàn)在看來,人都是雙面的。朝政非同一般的家宅內(nèi)斗,宋清荷的仇不僅僅是家仇,更是政治的博弈。若是真的無法手刃仇人,亭云,轉(zhuǎn)告宋姑娘,世間不平之事繁多,若都背在身上負重前行,對自己沒有好處?!?/p>
男人釋然的長嘆一聲:“我蕭如晦就是一個例子?!?/p>
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準備,裴家商號在崇北的掌柜將全部賬本用馬車送到了縣衙,陸觀棋吩咐康遠帶著親從官查裴家的賬,并將崇北境內(nèi)存放裴家貨物的倉庫和貨站全部封上。
站在諾大的偏廳之中,陸觀棋看著康遠他們認真核對賬冊數(shù)目,忽然有人前來通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