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進五指扣住酒盞,手背青筋暴起,將杯中琥珀漿仰喉而盡。“達到了,如今我陸府庫銀滿倉,足供三代錦衣玉食。這就是權(quán)力的力量,能夠為我們換來錢,能夠改變我們的生活?!标戇M酒量不好,尤其是今天兩杯酒下肚,他情緒明顯激動起來。“都說銅臭,要我看,比書本的墨香多了!”
“爹!圣文三十二年五姑娘的私鹽案也和您有關(guān)吧?”陸觀棋的聲音麻木,他對父親已經(jīng)失望透頂,不再有第一次知道宋案真兇時的錯愕和難以接受。
陸進凝視著兒子,半晌沒說話。
陸觀棋知道的,遠比他想象中的多。
陸觀棋手指摩挲杯盞外的青花紋路,話音驟沉如千鈞墜:“您是我父親,養(yǎng)我長大。以前的事,我裝作不知道,權(quán)當報答您的養(yǎng)育之恩。若今后您和成業(yè)再做禍害天下蒼生的事,觀棋這雙浸透旁人性命的手,倒也不憚?wù)慈咀谟H骨血?!?/p>
陸進和陸觀棋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一般,這是陸觀棋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對父親顯露出不恭之色,甚至是威脅。陸進再不高興也只能生生咽下去。
陸進頓了頓,點下頭:“爹不會再做糊涂事了?!?/p>
陸觀棋給自己的杯子倒?jié)M酒,一飲而盡。
另一邊,翡翠趁著陸進不在星月樓,趕緊去了雎爾齋,卻沒見到宋清荷。
陸兆松解釋道:“忘宜回娘家了,裴姨娘找她有事可以再等幾天,若是著急,我現(xiàn)在差人去裴宅給裴姨娘傳信。”
翡翠露出淡淡的笑,“不用麻煩,我就是來找小姐說說話。既然小姐不在,我過幾天再來。”
陸兆松頷首目送翡翠離開。
穿過后院花園的小徑,翡翠眉毛擰成一團,她有要事相告,這等幾天下去還不知道會發(fā)什么事呢。
她的手握成拳頭,拇指摩挲食指,想到個主意,快步朝星月樓走去。
她沒有書房,就偷偷去了陸進放在這兒的筆墨紙硯,寫下一封簡短的信,然后仔細疊好,揣進廣袖之中,再次去了雎爾齋。
陸兆松是個君子,肯定不會偷看自己給宋清荷的信,翡翠想著把信交給陸兆松:“麻煩大少爺把信交給小姐,都是婦人家的小心事,不說不快。”
陸兆松接過信,不疑有他,應(yīng)下:“好,我這就差人送到裴宅?!?/p>
說著,陸兆松喚來小廝,讓他把信馬上送到裴宅。
翡翠不忘叮囑:“一定要親手交給大少奶奶?!?/p>
小廝雙手接過信:“小的遵命?!?/p>
裴宅里,裴亭云的行李已經(jīng)收拾好,他和王璠約定在城外見面,今天晚上啟程回落雁城。
宋清荷和裴亭云站在前院正廳,下人把行李從后門送上車。
“我離開京城的事,已經(jīng)告誡府中下人保守秘密。給你租的院子已經(jīng)收拾出來,我讓阿碧和裴懷跟你到那邊,其他人會在收拾好裴宅后離開。我和王爺相識三載,他光風霽月,行止有度,我離開后有他在照應(yīng),我還能放心?!迸嵬ぴ频?。“照顧好自己?!?/p>
宋清荷點點頭:“我會的。若我大仇得報,尚能全身而退,我再到落雁城拜會兄長。我舅舅……拜托了?!?/p>
裴亭云雙手抱拳,深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