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松極力證明自己和陸觀棋對陸家的忠心:“爹,我和觀棋都是您的兒子,我們希望陸家越來越好,而不是眼看著您鑄下大錯啊,爹!”
陸進(jìn)冷笑一聲:“你自小敦厚善良,勸我我不稀奇。倒是陸觀棋那小子,他要不是被宋清荷迷了心智,能轉(zhuǎn)過頭來刀口向內(nèi)么!他為了皇上做了多少毒事絕事,以前怎么不想著去辨別是非對錯,遇上宋清荷開始自我反思,做起了‘判官’!這是他該做的么?”
“爹……”
陸進(jìn)繼續(xù)道:“兆松,爹十六歲入仕,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二十多年,活了大半輩子爹悟出一個道理。這世上壓根不存在絕對的對與錯。要是細(xì)究起來,普天之下沒有一個好人!”
陸兆松被陸進(jìn)的觀念沖擊到,他臉色漲得通紅,目光低垂。
但陸進(jìn)并不打算就此停止,他繼續(xù)道:“我的繼母始終壓榨我,不許我讀書,只讓我干活,站在我的角度,她錯得該死。但是站在她的角度呢?因為家窮只能嫁給一個比自己大二十歲的鰥夫,鰥夫帶著一個兒子,他們又生了好幾個??墒钦煞虿凰歼M(jìn)取,養(yǎng)家的重?fù)?dān)全部壓在了她身上,她恨,她怨。她所有的火都撒繼子身上?!?/p>
“還有,咱說說宋泊簡?!标戇M(jìn)完全掌握了這場談話的主動權(quán),他神情自若,臉上露出不屑的笑:“因為妻子無法生育,被宋家逼著和離,他寧愿被逐出宋家族譜也不肯和離。是不是伉儷情深?”
陸兆松瞳孔微縮,目光直視著陸進(jìn)。
“結(jié)果公出一趟,帶回來一個女子做妾,而宋家有祖訓(xùn)不可納妾。宋泊簡先是不和離,后是執(zhí)意納妾,就這樣被宋家從族譜里除名。你說他這人,是不是特別別扭?宋泊簡為什么支持廢太子,因為他是那種非常不知變通的人,廢太子生下來就是太子,所以明知道廢太子無力治理天下,北楚虎視眈眈,他也要無條件的支持廢太子。爛泥扶不上墻,廢太子不是壞人,但天下交到他手上,是黎民百姓的禍?zhǔn)?。兆松你說,宋泊簡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陸兆松被問的啞口無言。
陸進(jìn)走到陸兆松身邊,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爹現(xiàn)在只有你了,你想想你娘,要是連你也背叛陸家,爹會很難過的……”
陸兆松猛地抬頭看向父親,最終點點頭。
“你幫爹幫陸家,你何錯之有?”陸進(jìn)道:“回頭代爹去見帛桑王爺。”
陸進(jìn)剛走出書房,隔壁房間里聽見聲音的陸年忙出來,跟在陸進(jìn)身后兩人順著游廊往前走。
“老爺,這兵防圖沒了,是不是要再去找杜大人要一份?”
陸進(jìn)忽地收住腳步,袍袖無風(fēng)自動。他垂目望著廊下凝結(jié)的霜花,“京城府去管一個客棧失火,這其中怕是有問題?,F(xiàn)在貿(mào)然管杜霖再要一份地圖,我怕他會和溫泉館失火聯(lián)系到一起。帛?,F(xiàn)在人在京城,但并不安全,給他尋個三進(jìn)三出的普通院子落腳,要四白落地?zé)o匾額,先不要住客棧了?!?/p>
“那兵防圖……”
“我看過那張圖,我大概能夠臨摹出,回頭我大概畫一張。”陸進(jìn)眉頭緊鎖,道。
空春園。
裴忌將跟蹤馬車到任府門口的事一五一十的轉(zhuǎn)述給宋清荷和蕭如晦。
蕭如晦迷茫的看向宋清荷:“你認(rèn)識?”
“任府?任九淵?”若是陸觀棋這么說,宋清荷也只能想到這一個她知道的、姓任的的官兒了。
宋清荷抬頭看向蕭如晦:“他是御史中丞,和陸觀棋關(guān)系很一般,上次我去大牢看兄長,險些被他抓到?!?/p>
蕭如晦年少離京,忽的想起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我記得太子身邊有個伴讀也姓任……”
宋清荷應(yīng)聲道:“嗯,就是他。陸觀棋說,任九淵以前是太子的伴讀,后來因為和陸觀棋在演習(xí)上打斗被太子罰了,傷了身體不能從軍,所以對陸觀棋和太子心中都是有怨言的?!?/p>
“原來是任老將軍的孫子。我只見過他幾次,并無往來。既然是御史中丞,怎么會盯上了溫泉館失火?難道說,他也在查陸進(jìn)……”蕭如晦喃喃著。
“應(yīng)該是。我們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能夠確定任九淵和我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biāo),還請王爺出面將他拉入我們的陣營。”宋清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