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若敏眼眶里閃過一絲淚光,問:“以前你問我,你另立府邸,要不要搬過去和你住,現(xiàn)在我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其實你早就想好了,是么?”
陸觀棋沒有回答。
“娘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要和你爹作對么?”
“爹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就該料到今日結(jié)局?!标懹^棋避開嚴若敏的視線,眼眶泛起薄紅。“兒子不孝。就算沒有宋清荷,我和爹一樣要父子對峙,是他逼我的。”
嚴若敏閉上雙眼,眼淚從眼尾滑落到枕頭上,尾音都在打顫:“你爹,有千百不是,可他終究是娘喜歡過的男人。觀棋且安心去做你認為對的事,娘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娘……”
陸觀棋喚了一聲,但嚴若敏緊閉雙眼,仿佛也怕自己會讓兒子為難。
陸觀棋從嚴若敏的床邊起身,道:“娘,您一定要保重自己,我還會來看您的?!?/p>
說完,他大步流星的朝門外走去。
陸進和翡翠沿著花園的小徑碾過青石磚,翡翠問:“老爺,您說,二少爺會留下來么?二少爺平日里挺孝順的,不會因為個女人連自己的親娘都不顧了吧?”
陸進輕哼一聲:“我看未必。觀棋的倔強其實隨了他娘?!标戇M聲音陡然轉(zhuǎn)低沉:“他娘要不是因為犟,當年也不會等了我那么多年……”
“老爺?”
“他能留下來最好,走,也隨他。”
聽到陸觀棋回來時,陸成業(yè)正在選新婚當天禮服的布料,裁縫拿了很多樣子供他選擇,小廝稟告后,他頓時沒了繼續(xù)挑的興致:“你先回去,改天再多帶幾種來?!?/p>
裁縫跟帶來的徒弟弓腰應下,收拾好各種樣衣便離開。
“這父子可不能和好,他們和好,把我放哪兒?!标懗蓸I(yè)眸子里滿是陰鷙。
當陸成業(yè)邁進聽風閣的書房,陸進正坐在書桌后提筆寫字,眼珠子一撇見是他,便漫不經(jīng)心問:“禮服選好了么?”
“還沒呢,選了一半聽下人說二哥回來了,我哪兒還有心思繼續(xù)挑了,爹,是真的么?二哥當真是回來了?”陸成業(yè)裝作一副至誠至真的模樣。
陸進繼續(xù)寫字,頭都沒抬一下:“你還不了解他么,犟得很,回來了,又走了。”
陸成業(yè)輕嘆口氣:“宋清荷沒死,還準備向陸家報復的事兒,也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皇上要是知道她因為二哥帶人滅宋家滿門而對我們懷恨在心,肯定會下旨殺了宋清荷這個余孽。我們不動手,二哥也沒辦法把賬算到我們頭上,爹,您覺得這個辦法怎么樣?”
陸進抬眸,問:“皇上要是聽她的,繼續(xù)查私鹽案呢?”
陸成業(yè)咂咂嘴,回答不上來。
陸進放下筆,換了印章,在紅油泥中沾了少許的紅泥道,給自己寫完的書法蓋上自己的名字:“你以后辦事能不能多動動腦子,你連你大哥二哥的十分之一都不如?!?/p>
陸成業(yè)心里一百個不服氣,但是面上還要強裝虛心接受,他眼簾低垂,訕笑道:“還請爹指點?!?/p>
“你記著,天下是皇上的,他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不會盲。咱們也得有點分寸。帛桑能順利離開京城,我擔心皇上已經(jīng)知道了些什么?!标戇M道:“現(xiàn)在你只管和南枝郡主成親,結(jié)上定遠侯這門親。你大哥能在科舉考試中有所斬獲,爹就心滿意足?!?/p>
陸進應聲。
今天發(fā)生在陸府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興懿皇帝的耳朵里。
他站在福至宮的正廳里,范馳海恭順的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