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荷和陸兆松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言語,生怕再讓胡子騫感到尷尬。
等回到別院,宋清荷與陸兆松坐在二樓品茗,陸兆松握著茶杯,心頭發(fā)緊:“不想外公府上居然落魄至此,連戲班都請不起。我與娘在京城,居然不知?!?/p>
宋清荷放下茶杯,給陸兆松算了一筆賬。
“外公貴為榮國公,一年俸祿有七千兩,可是家中并無生意,田地和地契分給了其他的舅姨們,所以這七千兩要支出這么大一家子的開銷和幾十個丫鬟小廝吃穿住、月錢。府中的日常維修、花草園林,乃至屋子里的陳設擺件,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請今天的戲班子,至少要二百兩,所以大舅確實拿不出錢隨時隨地請?!?/p>
“若是將來外公仙逝,身為世子的大舅年俸怕是要減半,恐怕要遣散一些仆役了?!标懻姿蓢@氣:“所以大舅給了如意表姐五百兩卻被表姐夫隨手借人,大舅才會如此生氣。不光是因為表姐夫拿不住錢?!?/p>
日光斜斜照在宋清荷臉上,映得她髻邊碧玉色金簪金芒流轉:“柴薪不繼自然舉炊難。一會兒我打算出去買幾塊好料子,給表姐做幾套衣服?!?/p>
“我隨你一起去吧?!?/p>
“女兒家說些胭脂、鳳釵和衣裳的,兆松你何必湊趣?!彼吻搴尚友垩_笑意。
檐角銅鈴被風吹得叮當,陸兆松覺得有理,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那你多帶上些銀子?!?/p>
“知道了?!?/p>
申時末刻暮色漸起,宋清荷帶上雪瑩坐馬車離開國公府,她們的車與已經(jīng)消失半月有余的嚴慎行擦肩而過。
嚴慎行背著個磨得灰白的粗布行囊,青黑胡茬根根如戟倒豎在唇邊。眼窩深陷,眼尾褶皺里裹著未拭凈的沙礫。連日來的奔走而使他倍顯憔悴。
他走到一處名為‘孟宅’的大門前,伸手猛地砸門。
很快里面的一個小廝打開門,面帶不樂意,剛要說幾句話責怪的話,就因為看清眼前的人而生生咽了下去。
“嚴大人?您怎么又來了。我家老爺是真的沒有見過長大之后的宋清荷?!毙P解釋道。
嚴慎行一把推開小廝,徑直朝里面走去。
“嚴大人!”小廝著急忙慌的跟在他身后。
嚴慎行輕車熟路的在后花園里找到了坐在搖椅上曬太陽的孟老爺,也就是孟南曦的兄長。
他一睜眼竟然瞧見了嚴慎行的臉,嚇得一抖,“嚴大人?您不是才走幾天么。”
嚴慎行從懷中掏出一張疊著方正的紙,在孟老爺面前展開,露出一副年輕女子的畫像:“兩年前你去過京城,找孟南曦要錢準備返修祠堂。孟南曦給了你一千兩銀子,可有此事?”
“有、是有這么回事?!泵侠蠣斂目陌桶偷馈?/p>
“我問你,畫像上的女子是不是宋清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