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荷把食盒放下,打開后分層遞給裴亭云:“這里有些飯菜,兄長吃飽了身上才暖和?!?/p>
她回頭看向陸觀棋:“你能回避一下么,我們兄妹有話要說?!?/p>
陸觀棋不是很情愿,畢竟他們又不是真的兄妹,按理說不可能有多少感情,可他還是答應了:“我出去等,有事兒喊我?!?/p>
聽到陸觀棋的腳步聲消失,宋清荷才開口:“嚴慎行和陸兆松已經(jīng)知道我是宋清荷的事了。因為陸兆松維護我,加之我告訴嚴慎行他父母的死和陸夫人有關,所以目前陸觀棋還不知道。”
“什么?就算陸兆松不說,嚴慎行早晚都會告訴他的。你快離開陸家,這不是鬧著玩兒的。”裴亭云瞳孔驟然一縮,五指攥緊監(jiān)牢的圍欄,指節(jié)發(fā)白。
宋清荷道:“陸兆松要和離,我拖到了過完年。我要趁著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干件大的。陸兆松五年墜馬是陸成業(yè)暗中所為,以陸進對長子的關愛,他要是知道陸成業(yè)是害陸兆松癡傻的元兇,陸家肯定大亂?!?/p>
嚴慎行眉頭微蹙:“陸成業(yè)當真是蛇蝎心腸,連嫡親兄長都不放過?!?/p>
“在渡州的時候,他派了殺手要除掉陸兆松,幸好被嚴慎行所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陸兆松徹底傷心,才對我說出他其實沒有失憶的事實。五年前他親眼看到陸成業(yè)潛入他房間?!?/p>
“有陸兆松的指證,陸進會相信吧?!迸嵬ぴ片F(xiàn)在只希望宋清荷早點離開陸家。
“口說無憑,這樣會被陸成業(yè)反咬一口。而且,陸兆松雖然暫時答應把此事揭發(fā),可他心腸太軟了,說不定哪天就會反悔,做個沒有度的大善人,一笑泯恩仇了。”宋清荷道。“不過我已經(jīng)想好辦法了,只是陸成業(yè)被人砍傷了,現(xiàn)在連地都下不了,我的計劃需要等他能下地行走,所以暫時就沒有行動。”
不成想短短一個月,陸家發(fā)生這么多事,裴亭云還在消化今晚得知的所有信息。
宋清荷頓了頓:“兄長待得出獄,且往落雁城避些時日。我有個請求,能不能把我舅舅也帶回去,我沒有把握在和離之前一直都能保證陸觀棋不知曉我的身份,所以萬一……你一定咬死了,是在路上遇見的我,你完全不知情?!?/p>
“我會照顧好王師傅?!?/p>
裴亭云在宋清荷的話語中看到了她的決絕,末了也只剩一句能叮囑:“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p>
“對了,韋毅的消息我打聽到了,他現(xiàn)在是京城的提舉學事使。”
“提舉學事使,殷啟說他是捐官捐來的,居然讓這樣的人去監(jiān)督各州府的太學。既然他涉及私鹽案,說明他和陸進關系匪淺。”
裴亭云思量片刻:“你明知道宋大人真正的罪名不是販私鹽,即使你找到證據(jù)證明是陸進所為,也沒用的?!?/p>
宋清荷眼簾低垂,長睫微顫:“我另有打算。”
忽然,傳來腳步聲,非一人。
除了陸觀棋還有別人?宋清荷蹲下身子,把頭埋的很低,兩只手在整理食盒。
“還以為陸大人親手抓了裴家家主是大義滅親,原來私下給送吃食……”男人的目光移到裴亭云身后被褥上,嘴角勾起譏笑:“和被褥,我就說陸大人不至于那么人情味,都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p>
陸觀棋斜睨著男人,道:“任中丞不辭辛勞,深夜還來監(jiān)牢探訪,當這般為國為民,陸某自愧不如?!?/p>
男人注意到緊貼著牢房站,始終低著頭,手里拎著食盒的宋清荷。
這雙手是女人的手,而且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從未做過粗活的。
男人的墨色官靴在青磚上碾出輕響,袍袖微拂便逼近三步。甚至伸出手,裴亭云屏住呼吸,眉頭皺成一團,霎時傳來陸觀棋的厲聲:“任九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