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這藥鋪就是他巴結(jié)權(quán)貴的橋梁。
不過應該承認他這個人很聰明。
對于權(quán)貴來說,金銀遠沒有命重要。
可若天下都是這種藥鋪,老百姓就算得了感冒都不敢來抓藥。
“何掌柜!何掌柜何在?”胡致遠聲音洪亮,帶著官老爺特有的命令腔調(diào)。
一個穿著湖藍緞面長袍、留著山羊胡子的精瘦老者立刻從高大的柜臺后小跑出來,臉上堆滿了卑躬屈膝的笑容,連連作揖:“哎喲,大人!您老親自大駕光臨??!還有夫人、周小姐、沈公子……諸位貴人光臨,小老兒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他眼神掃過林歡和慕若蘭時,那笑容未減,但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少廢話!”沈庸不耐煩地揮了揮胖手,一副衙內(nèi)做派,“沒見我阿姐等著嗎?這位林公子需要的藥材,都給我挑最好的!錢記他賬上!”
他后一句說得極其自然,仿佛胡致遠的錢就是他的私庫。
胡致遠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面皮上笑容不變。
雖然他知道責無旁貸,可從這小舅子嘴里說出來,他還是聽著很刺耳。
“阿庸說的是。何掌柜,快些準備,一切以林公子所需為準。林公子,請!”
他側(cè)身,抬手,將林歡讓到前方,姿態(tài)放得極低,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鉤子,緊緊鎖定著林歡。
林歡仿佛沒有察覺那道目光中的冰冷,面色平靜地走向柜臺,腦海中《藥典》圖文迅速翻動。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便是連串藥名,語速平穩(wěn)清晰。
“熟地黃一百斤,需是洗凈焙干,炙成炭的。懷山藥二十斤,需淮安上品。山萸肉三十斤,選色紅飽滿無蛀者。枸杞子十五斤,必須野產(chǎn)。菟絲子二十斤。杜仲三十斤,要微火炒焦的成品。女貞子十五斤,酒浸后蒸透的成品。旱蓮草五十斤,取霜后收者……”
藥名與要求如流水般涌出,何掌柜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額頭甚至沁出了細汗。
眼前青年對藥材的要求之刁鉆,遠超尋常坐堂大夫。
更要命的是,哪有幾十斤,上百斤買藥的呀?
人家都是論兩,論錢買藥啊。
這里是藥鋪,又不是你進山收藥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