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速加快,似要將積壓的悲憤傾瀉出來:“他們提著腦袋,專殺越境劫掠的韃子!父兄熱血灑邊地,確實讓韃子一度收斂!可換來的是什么?!”
周芷韻眼中怒火灼灼,化作徹骨寒冰:“是官府的打壓!那些曾被我們以命相護的鄉(xiāng)鄰,轉頭便戳著脊梁骨痛罵周家為狼子野心的‘盜匪’!官府更是將我兄長推上法場,劊子手的屠刀……就是給周家的‘報答’!自此,我爹一病不起!”
林歡表情也變得凝重。
這種事情在歷朝歷代都屢見不鮮。
懦弱無能的官府,對待自己人從不手軟,對待強勢的外族則卑躬屈膝。
這件事情必定也是韃子給本地官員施壓造成的。
“如今斧頭幫難道不是抗擊韃子嗎?”
周芷韻俏臉閃過一抹不屑。
“我的斧頭幫明面上是周家青樓、賭坊等產業(yè)的護院,對那些跟著辱罵并詆毀我周家的人從來都不客氣。從那以后,那些人就算心里不服氣,也得憋著。見到我也得卑躬屈膝?!?/p>
“斧頭幫也不斷出去打擊韃子,只不過我們現(xiàn)在都是打殺那些落單的,最多三四個人的游騎兵,絕對不與超過十人的韃子部隊交戰(zhàn)。為的就是減少傷亡?!?/p>
“如今我們就算看到商隊,或者民居被劫掠,也不會出手救援。都是等著韃子搶完東西才去黑吃黑。怎么樣?是不是感覺我們就是土匪,而且很冷血?”
語落,她寫滿“無所謂”的俏臉,嗤笑了一聲。
林歡聽著周芷韻帶著悲憤和自嘲的傾訴,看著她強裝無所謂的表情下那份深深的傷痛與無奈,臉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幾分,更是洋溢出暢快之色。
“冷血?何談冷血!”
“若按你所言,那幫吃了周家護佑,轉頭卻又罵周家是強盜的蠢貨、那些為虎作倀、打壓忠良的狗官……這些人難道不該得此下場?”
他微微傾身,眼神銳利地鎖住周芷韻略顯錯愕的眼眸。
“你周家為護鄉(xiāng)鄰,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卻是污名枷鎖!這大炎的秩序,這連山縣的官場,就是這等腌臜貨色把持!”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官府豢養(yǎng)蛀蟲,百姓愚昧麻木!在他們眼里,真心護持者反倒成了‘匪’!”
林歡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嘲諷,又轉回周芷韻:
“‘以德報怨’四個字,就是個笑話!是留給圣人裝點門面的幌子!對付狼子野心、愚頑不堪之輩,就該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甚至要更狠、更快,讓他們不敢再生出背叛和傷害之心!”
他冷冷地笑了笑,擲地有聲:
“你說我笑你們冷血?錯了!若是我,還會讓那些蠢材付出更大的代價,讓他們刻骨銘心,徹底斷了‘欺善怕惡’、‘忘恩負義’的念頭!讓那些人不僅怕我,還要敬我,拜我!他們會知道,在這連山縣,離開我,他們沒活路?!?/p>
林歡這一連串的話,如同驚雷,劈開了周芷韻強撐的冷漠外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