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安靜得能聽見墻上掛鐘的滴答聲,劉曉雅默默給汪團添了杯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對方局促的表情。
“汪總,”周志高突然開口,聲音不疾不徐,“你知道陽遞為什么能成功嗎?”
他沒等對方回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樓下穿梭如織的橙色外賣車,“不是因為我們有官方背景,而是因為這里的每一個騎手,都能挺直腰桿做人?!?/p>
他轉(zhuǎn)身時,目光如炬,“你在對約定的騎手抽成比例,比陽遞高出40%,這40%,壓彎了多少人的脊梁?!?/p>
汪團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臉上血色盡褪:“周書記,我……我當時也是為了企業(yè)生存?!?/p>
“生存?”劉曉雅突然插話,把一份文件推到桌前,紙頁間夾著幾張騎手手寫的感謝信,“看看這個。有位單親媽媽在陽遞月入過萬,給孩子攢夠了手術費?!?/p>
“還有位退伍老兵,在這里找到了尊嚴,他們不是數(shù)據(jù),是活生生的人。”
汪團盯著那些字跡斑駁的信紙,手指微微顫抖。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公司,有騎手在辦公室樓下拉橫幅討薪的場景,當時他讓人報了警,現(xiàn)在想來,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哽住了。
周志高重新坐下,翻開案頭的《勞動法》:“汪總,你在行業(yè)里確實經(jīng)驗豐富?!?/p>
“但陽遞的執(zhí)行總裁,不僅要懂市場,更要懂人心?!?/p>
他抽出張報表,“上個月,我們拿出凈利潤的20%,給騎手子女設立了教育基金,你敢這么做嗎?”
汪團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垂下頭:“周書記,我承認,以前我眼里只有KpI?!?/p>
“但我真的想改過自新,我知道騎手的痛點在哪里,也熟悉各大城市的配送網(wǎng)絡……”
他突然從公文包里掏出厚厚的策劃書,“這是我連夜做的優(yōu)化方案,能把配送效率再提升15%!”
辦公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劉曉雅看向周志高,后者正一頁頁翻看策劃書,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
十分鐘后,他合上本子,推回給汪團:“方案有可取之處,但還不夠?!?/p>
他拿起電話,“李固,通知人事部、工會的負責人,半小時后開會。”
會議室內(nèi),氣氛劍拔弩張。
工會主席拍著桌子:“周書記,讓汪團這樣的人進管理層,騎手們絕對不答應!”人事部經(jīng)理也搖頭:“他的商業(yè)手段太激進,和我們的企業(yè)文化不符。”
周志高示意大家安靜,調(diào)出一段監(jiān)控錄像:畫面里,汪團正在自家公司破產(chǎn)清算前,悄悄把賬上最后一筆錢,轉(zhuǎn)給了一位患重病的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