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報信呢?”
他擦掉嘴角的啤酒沫,聲音沉了些。
“在我辦公室保險柜,”
劉曉雅把烤茄子推到他面前,“舉報人用的匿名郵箱,但附件里有張照片,是拆遷辦副主任和劉老三在茶館碰頭?!?/p>
茄子的蒜蓉醬滴在桌布上,暈開一小片油漬。周志高想起審訊時李建國說的
“拆遷辦上下都打點過”,胃里突然一陣翻涌。
“明天讓紀委介入吧,”
他放下筷子,啤酒瓶在玻璃桌面上劃出清脆的響聲,“把拆遷補償款發(fā)放明細全部公示,接受群眾監(jiān)督?!?/p>
劉曉雅點點頭,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醬汁,指尖的溫度讓他心頭一暖。這雙手曾在他當小股長時,為他縫補磨破的襯衫,如今又要處理復雜的舉報案件。
“其實我有時候在想,”
劉曉雅突然輕聲說,用牙簽戳著碗里的蟹肉,“我們現(xiàn)在住的房子,比化安縣的老平房大十倍,可你回家的時間卻少了百倍。”
周志高看著她發(fā)梢滴落的水珠,突然想起重生那年,她在漏雨的屋檐下對自己說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現(xiàn)在他們有了洛汐,有了足夠的錢,卻被無形的擔子隔開。
“等高鐵項目塵埃落定,”
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虎口的薄繭,“我請個年假,帶你們?nèi)ズ_呑《螘r間?!?/p>
劉曉雅笑了,眼尾的細紋像綻開的小雛菊:“洛汐肯定高興壞了,她總說爸爸是電視里的人?!?/p>
啤酒瓶在桌上輕輕晃動,映出兩人交握的手,和背后墻上掛著的結婚照。
凌晨一點,周志高洗完碗出來,看見劉曉雅趴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手里還捏著拆遷舉報材料。
他輕手輕腳地抱她回房,路過女兒房間時,聽見里面?zhèn)鱽砭鶆虻暮粑暋?/p>
月光透過紗窗灑在地板上,在他腳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他想起白天老太太塞給他的玉米,溫熱的觸感仿佛還在掌心。
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震動,是楊靜發(fā)來的微信:“周書記,招標代理公司的會計自首了,供出曾向市財政局某位領導行賄?!?/p>
周志高刪掉信息,看著身旁熟睡的妻子,她眉頭微蹙,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的夢。
他輕輕替她撫平眉間的褶皺,想起重生時許下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