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302章 硬骨頭與軟靠山（第1頁）

紀委大樓的午后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周志高的辦公桌上切出明暗條紋。

他捏著林昊送來的湯紀元案宗，指尖在“華省副省長”的頭銜上輕輕敲擊，像在掂量這塊骨頭的硬度。

案宗扉頁的照片里，湯紀元穿著定制西裝，左手無名指的翡翠戒指透著油光，那戒指的成色，比他扶貧報告里寫的“貧困戶年收入”還扎眼。

“林書記凌晨三點帶隊去的華省。”謝正風端來的茶盞里，龍井茶葉舒展得恰到好處，老書記的指腹在杯沿擦過，“湯紀元被堵在情婦的別墅里時，還在打電話叫人?！?/p>

他突然壓低聲音，“那情婦是某央企的財務總監(jiān)，保險柜里藏著三本房產證，戶主都是湯紀元的遠房親戚?！?/p>

周志高翻開受賄記錄，某頁的轉賬附言寫著“茶葉款”，金額卻高達八百萬。

收款方是家注冊在香港的貿易公司，實際控制人正是湯紀元的兒子，這小子在海外開的畫廊，上個月剛拍出幅“天價油畫”，買家正是華省的某地產商。

“最有意思的是這個?！绷株坏囊曨l電話突然接入，年輕干部站在湯紀元的書房里，鏡頭掃過滿墻的字畫，“這些看著像古董的玩意兒，其實都是高仿品?！?/p>

他拿起幅《松鶴延年圖》，畫軸里掉出張紙條，“但這里面藏著真東西，湯紀元和某領導的密會記錄?！?/p>

窗外的法桐葉被風掀起，露出藏在葉叢里的監(jiān)控探頭。

周志高想起今早劉老的電話，老爺子在那頭笑：“湯紀元的靠山是前政法委的張副書記，當年在部隊時，兩人睡過一個大通鋪?！?/p>

電話里還傳來李老的嗓門：“怕他個球！當年打濟南，就是?？杏补穷^！”

下午三點，專線電話突然響起。

來電顯示是加密號碼，周志高按下接聽鍵的瞬間，聽筒里傳來壓抑的怒火：“志高同志，湯紀元的事能不能緩緩？他是有些小問題，但……”

“張副書記?！敝苤靖叩穆曇羝届o得像結了冰的湖面，指尖在案宗上的“挪用救災款”字樣上重重一點，“去年華省洪災，有七個村民因為安置房沒到位，凍死在臨時帳篷里。而湯紀元，卻用那筆錢給情婦買了套江景房，您說，這是小問題嗎？”

對方的呼吸突然變得粗重，聽筒里傳來茶杯摔碎的脆響：“周志高！你別給臉不要臉！湯紀元要是出事，對你沒好處！”

“好處？”周志高突然笑了，笑聲撞在話筒上泛起電流聲，“我當鎮(zhèn)長時，有個村霸說給我送頭黃牛，讓我網開一面。我告訴他，老百姓的口碑，比金牛還金貴?！?/p>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您要是想保他，不如先看看這份報告，湯紀元給您兒子的公司，批了塊工業(yè)用地，價格比市場價低了三千萬?！?/p>

聽筒里的沉默持續(xù)了半分鐘，隨后傳來氣急敗壞的低吼：“你……你調查我？”

“我們只查腐敗分子，不管他是誰的人?！敝苤靖邟鞌嚯娫?，屏幕上彈出林昊發(fā)來的實時畫面。

湯紀元在審訊室里來回踱步，嘴里反復念叨：“張副書記會來救我的……”

他的皮鞋跟在地板上磕出聲響，像在給自己打氣。

網絡上的輿情像被潑了滾油。

有網友扒出張副書記去年的講話稿：“要堅決反對任人唯親”，下面跟著萬條嘲諷。

某評論笑稱：“這哪是靠山，是綁在一塊的炸藥包——湯紀元點了火，張副書記想跑都難?！?/p>

謝正風突然闖進來，手里的平板電腦上，湯紀元的銀行流水正在滾動?！拔覀儾榈剿o張副書記的情婦轉了筆錢，備注是‘裝修費’。”

老書記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金額不多，才五十萬，但時間點很微妙，正好是張副書記主持的項目審批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