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縣政府會議室的燈光亮到深夜,周志高面前攤著一張縣域地圖,紅筆在各個鄉(xiāng)鎮(zhèn)的名字上圈畫標注。
縣組織部部長陳明站在一旁,手里攥著剛擬好的《基層干部調查方案》,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周部長,按您的要求,我們已經列出了各鄉(xiāng)鎮(zhèn)需要重點核查的問題清單,可……可各縣錯位調查,會不會引起下面的抵觸?”
周志高抬起頭,指尖在地圖上輕輕敲擊:“抵觸?要是他們沒鬼,為什么會抵觸?之前縣組織部直管鄉(xiāng)鎮(zhèn)調查,多少蛀蟲靠著人情關系蒙混過關?”
“這次錯位調查,就是要打破這種‘熟人監(jiān)督’的怪圈。”他頓了頓,將一份舉報材料推到陳明面前,“你看看,清河鎮(zhèn)之前的調查,明明有村民舉報村干部挪用扶貧款,結果縣組織部的報告里卻寫著‘未發(fā)現(xiàn)異?!??!?/p>
“這就是直管調查的漏洞,必須堵上?!?/p>
陳明拿起材料,越看越心驚。
之前他只知道基層有問題,卻沒想到這么嚴重。
“那……具體該怎么錯位?比如清河縣,該讓哪個縣來調查?”
“讓鄰縣的云溪縣來查清河縣的鄉(xiāng)鎮(zhèn),清河縣去查云溪縣的,每個縣都交叉負責兩個外縣的鄉(xiāng)鎮(zhèn)?!敝苤靖叩氖种冈诘貓D上劃出交錯的線條,“而且,調查組成員的名單要臨時確定,出發(fā)前一小時才公布,絕不提前透露?!?/p>
“這樣一來,縣組織部的人不知道會被派去哪個縣,也不知道會被哪個縣的人查,自然不敢徇私。”
陳明眼前一亮:“這個法子好!既避免了熟人包庇,又能讓調查更客觀。”
“我明天一早就跟其他縣的組織部溝通,落實錯位調查的具體事宜?!?/p>
“還有市政府層面?!敝苤靖哐a充道,“不能讓市直部門直管下面的縣城調查,要讓A市的調查組去查B市的縣城,B市去查C市的,形成市級層面的交叉監(jiān)督。”
“你現(xiàn)在就把這個想法報給清河市市委,讓他們盡快在全市范圍內推行?!?/p>
陳明趕緊點頭,轉身去安排工作。會議室里只剩下周志高一人,他看著地圖上交錯的線條,心里清楚,這只是第一步,要想徹底改變基層治理的沉疴,不僅要靠制度,還要靠執(zhí)行,更要靠老百姓的監(jiān)督。
第二天一早,清河市各縣的組織部都收到了錯位調查的通知。
云溪縣組織部部長王強接到通知時,正在辦公室審核鄉(xiāng)鎮(zhèn)干部的考核材料。
“讓我們去查清河縣的鄉(xiāng)鎮(zhèn)?還不能提前透露調查人員名單?”王強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周志高的用意,“這是怕我們跟清河縣的人串通,真是考慮周全?!?/p>
他立刻召集部里的干部,臨時抽簽確定了五個調查組成員,每人只知道自己要去清河縣,卻不知道具體要查哪個鄉(xiāng)鎮(zhèn),也不知道清河縣會派誰來查云溪縣。
“記住,到了清河縣,要直接去村里,找老百姓了解情況,不許跟當?shù)馗刹刻崆敖佑|。”
“要是發(fā)現(xiàn)有人徇私舞弊,直接上報周部長?!蓖鯊姷恼Z氣嚴肅,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與此同時,清河縣的調查組也已出發(fā)。
組長李娟帶著組員,悄悄來到云溪縣的紅星村。
剛走進村子,就看到幾個村民圍在村口的大樹下議論紛紛。
“聽說今天有調查組來,不知道會不會查村支書的事?!?/p>
“查也沒用,之前多少次調查,都被他糊弄過去了。”
李娟上前,亮明身份:“我們是清河縣組織部的調查組,來了解村里的情況。”
“大家有什么問題,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保密。”
村民們面面相覷,還是一位老人率先開口:“同志,我們村支書挪用了去年的危房改造款,還把村里的林地低價承包給了自己的親戚,我們舉報了好幾次,都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