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國聯盟的記者招待廳里,閃光燈跟下雨似的,噼里啪啦閃個不停。
周志高坐在長桌后,面前擺著杯白開水,玻璃杯壁上凝著水珠,跟他此刻平靜的表情形成對比。
“周部長,”前排一個戴眼鏡的女記者率先舉手,聲音尖尖的,“白頭鷹昨晚又說龍國演習是‘破壞和平’,您咋看?”
周志高沒直接回答,反而笑了笑,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先給大伙講個故事?!?/p>
底下的記者們都愣了,手里的筆停在半空。這還是頭回見外交部長在這么嚴肅的場合講故事,還是個動物故事。
“說有這么個森林,”周志高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清清楚楚傳到每個人耳朵里,“里頭住著雞仔一家子。”
“大公雞爸爸,老母雞媽媽,還有一群剛孵出來的小雞仔,毛茸茸的,特可愛?!?/p>
他頓了頓,拿起水杯抿了口:“有天早上,大公雞帶著小雞仔在院子里啄米,突然飛來一只老鷹。那老鷹眼珠子瞪得溜圓,盯著小雞仔直流口水,翅膀都張開了,眼看就要撲下來。”
底下有人開始偷笑,覺得這故事跟過家家似的。
但周志高臉上沒笑,繼續(xù)往下說:“大公雞一看這情況,哪能樂意?”
“撲騰著翅膀就沖上去了,用那堅硬的雞喙對著老鷹的腿狠狠啄了一下,老鷹疼得嗷嗷叫,沒抓著小雞仔,反倒摔在地上,崴了腳?!?/p>
講到這兒,周志高突然提高了點聲音:“結果你們猜咋著?那老鷹爬起來,拍拍翅膀就去森林法庭告狀了,說大公雞故意傷人,得判刑!”
底下哄堂大笑,連后排扛攝像機的大哥都忍不住咧開了嘴。
“法庭上,老鷹請來的律師可會說了,”周志高模仿著尖嗓子,“‘法官大人您看,我當事人就是路過,還沒動手呢,這大公雞就下死手,這不是故意傷人是啥?’”
他換了個嚴肅的語氣:“那法官也是個糊涂蛋,聽完就拍板了:‘大公雞,你傷人是事實,老鷹抓小雞仔只是想法,沒實際行動。所以你有罪,得蹲大牢!’”
底下的笑聲戛然而止,氣氛慢慢變了。
記者們臉上的表情開始嚴肅,隱約明白這故事說的是誰了。
“老母雞媽媽在旁聽席上一聽,當時就炸了,”周志高的聲音里帶著點火氣,“抄起把菜刀就沖上去了,指著法官罵:‘你眼瞎?。磕抢销椂家盐彝薜鹱吡?,我老公護娃還有錯了?’”
他比劃著揮菜刀的動作,引得前排幾個記者往后縮了縮脖子:“法官嚇得趕緊躲,拉扯的時候,老母雞沒站穩(wěn),摔了一跤,胳膊擦破點皮?!?/p>
“結果倒好,她反過來又把法官給告了,說法官故意推她,也得判刑!”
這時候,底下已經沒人笑了。
連最挑剔的白頭鷹記者都皺著眉,手里的筆飛快地寫著。
“最后咋判的?”周志高賣了個關子,看著底下一雙雙急切的眼睛,“森林里的其他動物不干了。松鼠啊,兔子啊,還有野豬啥的,都跑到法庭門口抗議,說這法官太不公了?!?/p>
他猛地一拍桌子,聲音洪亮:“最后沒辦法,換了個明白事理的老法官重審。這老法官說:‘老鷹想吃小雞仔,雖然沒動手,但那架勢就是要害人,大公雞護崽沒錯?!?/p>
“至于老母雞,那是急糊涂了,法官你自己防衛(wèi)過當,也有責任。’”
周志高站起身,走到臺前,目光掃過全場:“所以最終判決:大公雞無罪,老母雞無罪,反倒是那老鷹,因為蓄意傷害小動物,被判了幾年,關在籠子里反思去了。”
故事講完了,招待廳里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過了好幾秒,才有個白頭鷹記者不服氣地嚷嚷:“周部長,你這故事不就是在影射我們嗎?我們可沒像老鷹那樣……”
“有沒有,你們自己心里清楚?!敝苤靖叽驍嗨?,語氣突然冷下來,“這些年,你們的軍艦在我們家門口晃悠了多少次?”
“你們的偵察機往我們領空飛了多少回?就跟故事里的老鷹似的,眼珠子都快黏在我們家小雞仔身上了,還好意思說沒動手?”
他的聲音越來越響,帶著股子壓不住的火氣:“我們大公雞爸爸只是張開翅膀護護崽,你們就喊‘故意傷人’;我們老母雞媽媽急了想討個公道,你們就說‘破壞法庭秩序’。天下哪有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