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宣傳部的同志整理下?!彼诓牧仙虾灹俗?,筆尖劃過紙面的聲音格外清晰,“不用刻意宣傳,就放在內部學習資料里?!?/p>
他想起劉老說的,好干部就像老黃牛,不用揚鞭自奮蹄,群眾的眼睛自然看得見。
傍晚回家時,劉曉雅正在廚房燉排骨。
砂鍋里的香氣漫出來,混著樂樂咿咿呀呀的笑聲,讓周志高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
“孫友仁的任命定了?”妻子端著碗筷出來,圍裙上沾著點點油漬,“林昊說省財政廳的老干部都在夸,說終于來了個懂業(yè)務的?!?/p>
周志高抱起撲過來的洛汐,小姑娘舉著張畫紙,上面畫著兩個戴紅領巾的人,正在給學校種樹。
“老師說,孫叔叔是爸爸的學生?!甭逑男∈种钢嬂锏娜?,“她說要向他們學習,以后也當為老百姓做事的人?!?/p>
飯桌上的糖醋排骨剛動了兩筷,周志高的手機就響了。
是孫友仁打來的,背景里能聽見火車的轟鳴聲。
“周部長,我在去省里的路上?!蹦腥说穆曇魩еc局促,“剛才接到通知,明天要去審計廳對接工作,您放心,我一定……”
“先去看看你愛人?!敝苤靖叽驍嗨?,窗外的晚霞正染紅天際,“工作再忙,也得顧著家。當年在長福鎮(zhèn)教你的,可不止算賬?!?/p>
掛了電話,劉曉雅突然笑了:“你啊,還是老樣子。當年在鎮(zhèn)里,你總說孫友仁太軸,現(xiàn)在倒把他往省廳送?!?/p>
她往丈夫碗里夾了塊排骨,“就不怕有人說你拉山頭?”
周志高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想起公示欄前駐足的那些身影。
有白發(fā)蒼蒼的老干部,有剛入職的年輕干部,還有特意從長福鎮(zhèn)趕來的老鄉(xiāng),他們看著孫友仁的照片,眼里沒有質疑,只有期待。
“拉山頭?”他拿起筷子,夾起塊排骨,“咱拉的是為老百姓辦事的山頭,這樣的山頭,越多越好?!?/p>
夜里的組織部大樓依舊亮著幾盞燈。
趙立東在整理干部檔案時,發(fā)現(xiàn)孫友仁的材料里夾著張泛黃的紙條,是周志高當年給他的批語:“為官一任,當算明白賬,更要做實在人。”
字跡力透紙背,像句沉甸甸的承諾。
第二天一早,孫友仁走進省財政廳的大門時,陽光正好照在門楣的國徽上。
大廳里的電子屏正在播放他的任職公示,幾個老干部湊在屏幕前議論:“就是那個在基層查出虛報冒領的孫友仁?”
“聽說他愛人病了十幾年,從沒動過公款一分錢?!?/p>
他站在公示屏前,摸了摸口袋里的舊算盤,那是當年周志高送他的,木框已經磨得發(fā)亮。
算盤珠碰撞的輕響里,仿佛又聽見那個雪夜的叮囑:“友仁,咱當干部的,心里得有桿秤,一頭挑著國家,一頭挑著百姓?!?/p>
周志高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財政廳方向升起的朝陽。他知道,孫友仁的路才剛剛開始,未來會遇到多少風雨沒人知道,但只要心里那桿秤不歪,就永遠不會走錯方向。
走廊里傳來腳步聲,趙立東拿著新的干部任用名單進來,臉上帶著敬佩:“部長,基層推薦的幾個干部,履歷都跟孫友仁差不多,全是干實事的硬骨頭。”
周志高接過名單,嘴角浮現(xiàn)出笑容,從基層提拔干部效果顯著,因為他們更懂民眾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