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窗外的銀杏樹,“那位領導說我‘不懂變通’,其實我就是覺得,文縣的花椒剛掛果,不能半途而廢。”
后來那位市領導落馬時,紀委從他辦公室搜出本日記,某頁寫著“嚴宇不識抬舉,擋我財路”。
而那時的嚴宇,正在花椒地里教村民們剪枝,手上被刺出了血,就用泥土一敷,接著干活。
“周部長嘗嘗這個?!眹烙钔苤靖呤掷锶税ń?,麻香瞬間鉆進鼻腔。
包裝袋上印著“文縣扶貧產(chǎn)品”,沒有華麗的圖案,只有行小字:“每買一斤,助農(nóng)增收三元”。
周志高捏了粒放進嘴里,麻味從舌尖竄到頭頂。
他想起秦正直寄來的照片,南市的扶貧車間也在加工文縣花椒,說“嚴書記的貨,從不摻雜質”。
“有個想法想跟您商量?!敝苤靖叩闹嗤胍娏说?,粗瓷的碗沿硌著下巴,卻讓人踏實,“市里缺個分管農(nóng)業(yè)的副市長,您有沒有興趣?”
嚴宇的手抖了下,花椒袋掉在桌上,發(fā)出沙沙的響。
“周部長別開玩笑了。”他撿起袋子,紅繩在指間繞了三圈,“我這性子,去了市里得得罪人?!?/p>
“就是要您這樣的性子。”周志高往他面前推了份文件,是文縣的農(nóng)業(yè)數(shù)據(jù):花椒種植面積從2002年的500畝,擴大到現(xiàn)在的2萬畝,帶動87個村脫貧,人均年收入翻了十五倍,“您能讓文縣富起來,就能讓更多地方富起來?!?/p>
嚴宇的目光落在“87個村”上,突然想起西坪村的王啞巴。
那人當年窮得賣血,現(xiàn)在靠種花椒蓋了兩層小樓,見人就豎大拇指,比劃著“嚴書記好”。
“文縣的班子已經(jīng)成熟了?!敝苤靖叩穆曇衾锾砹诵囟龋澳囵B(yǎng)的那個副書記,去年被評為全省優(yōu)秀黨務工作者?!?/p>
他往嚴宇碗里夾了塊咸菜,“您總說‘要把根扎在土里’,可良木也得給它更高的天空?!?/p>
暮色漫進食堂時,嚴宇還在翻看那份文件。
窗外的銀杏樹葉在風中搖晃,像無數(shù)只鼓掌的手。
他想起十年前的暴雨夜,自己背著生病的老人往衛(wèi)生院跑,村民們舉著煤油燈在后面照路,燈光在泥水里晃成條銀河。
“我去。”嚴宇突然抬起頭,眼里的光比煤油燈還亮,“但我有個條件,文縣的花椒合作社,我還得兼著顧問?!?/p>
周志高的手重重拍在他肩上,粗瓷碗在桌上跳了跳:“這才是嚴宇?!?/p>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
夜里的文縣飄起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