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松領(lǐng)帶,脖頸處青筋暴起,“周書記,咱們不能再忍了!”
周志高盯著照片上的劣質(zhì)建材,想起在京城酒會上,孫家二少爺孫明遠舉著香檳對他說的話:“周書記在陽市的手段雷厲風(fēng)行,兄弟我佩服。”
“不過京城這地界,講究個和氣生財?!贝丝棠菐еσ獾耐{猶在耳畔,他捏了捏眉心:“俞局長,我理解你的心情?!?/p>
“但還記得去年白鎮(zhèn)修路案嗎?我們當(dāng)時雷霆出擊,是因為背后沒有盤根錯節(jié)的勢力。”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一個騎著電動車的外賣員在路口停下,給流浪貓喂了根火腿腸,這溫馨的一幕卻無法緩解他心中的沉重。
“孫家在京城,從教育到基建,從金融到傳媒,觸角伸得太長?!彼D(zhuǎn)身時,目光掃過安晴泛青的黑眼圈,“安書記,聽說你上周收到了匿名威脅信?”
安晴的手不自覺摸向抽屜里的牛皮紙袋,里面裝著那封用紅墨水寫的信:“不過是些跳梁小丑?!?/p>
她強作鎮(zhèn)定地笑笑,“說什么再查下去,難得善終?!痹捯粑绰?,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撞開,安晴的秘書滿臉驚慌:“安書記!省紀委的人來了,說要……要帶你去協(xié)助調(diào)查!”
空氣瞬間凝固。
俞九襄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面劃出刺耳聲響:“這擺明了是栽贓!我看誰敢動安書記!”
周志高抬手示意他冷靜,目光卻始終盯著安晴蒼白的臉。
她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警服領(lǐng)口:“周書記,俞局長,放心。我沒做過的事,絕不會認。”
當(dāng)安晴的身影消失在會議室門口時,周志高掏出手機,手指在通訊錄上懸停許久,最終撥通了林昊的號碼。
電話剛接通,就傳來對方的怒吼:“志高!孫家那群孫子在股市搞小動作,陽遞科技的股價今天暴跌12%!”
周志高握緊手機,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
他想起在京城時,劉老帶他拜訪過的一位老首長。
老人書房里掛著幅書法,“如履薄冰”四個大字蒼勁有力。
此刻這四個字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
“林昊,穩(wěn)住股價?!彼谅暤?,“我這邊有更棘手的事?!?/p>
三小時后,周志高坐在劉國正的辦公室里。
茶幾上擺著省紀委關(guān)于安晴的“涉嫌受賄”調(diào)查報告,照片里所謂的“贓款”整整齊齊碼在保險箱中,拍攝角度精準得像是刻意擺拍。
“做戲做全套?!眲卵坨R擦拭,“連鈔票的冠字號碼都對上了?!?/p>
周志高翻開報告附錄,在證人證詞部分停住。
其中一位“目擊者”竟是永昌建材的會計,半個月前剛從國外“出差”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