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著雪沫子拍打在中紀委審訊室的鋼窗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周志高站在單向玻璃外,看著里面那個穿著香奈兒套裝的女人——林婉晴,此刻她正用鑲鉆的指甲摳著不銹鋼桌面,美甲上的碎鉆在慘白的燈光下閃著冷光,像她眼底藏著的算計。
“周書記,她已經沉默三個小時了?!鄙砼缘膶徲崋T老王遞過一杯熱咖啡,“但我們在她包里搜出了這個——”透明證物袋里裝著半張燒焦的紙條,上面用口紅寫著“老槐樹已辦妥”。
周志高接過證物袋,指尖觸到紙張殘留的炭化痕跡,想起一周前何耀庭被捕時,行車記錄儀里那句“路線已清空”。
審訊室里突然傳來玻璃杯摔碎的聲音。林婉晴猛地站起來,名牌高跟鞋踩在玻璃碴上:“我要見我媽!你們知道她是誰嗎?她是……”
“啪!”老王推開門進去,將一疊文件摔在桌上,“我們知道她是原衛(wèi)生部副部長張嵐,也知道你是澳門賭王何鴻燊的私生女?!蔽募㈤_時,露出林婉晴與不同高官的合影,其中一張背景正是那輛闖入皇城的勞斯萊斯,她身邊坐著的赫然是戴著手銬的王某。
周志高轉身走向監(jiān)控室,耳機里傳來技術科的聲音:“周書記,張嵐的海外賬戶查到了,近五年有超過二十億美金的不明資金流入,其中三筆直接指向白頭鷹的‘民主基金會’?!逼聊簧希Y金流向圖像蛛網般蔓延,最終匯聚到一個標注著“老槐樹”的匿名賬戶。
“把張嵐帶過來。”周志高的聲音透過對講機響起。半小時后,穿著囚服的張嵐被帶了進來,曾經梳理整齊的發(fā)髻散亂著,臉上還留著淚痕。她看見周志高時,身體猛地一顫,隨即癱坐在椅子上:“周……周書記,我知道錯了,我全說……”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周志高看著審訊記錄上“通敵賣國”四個字,想起李建國兒子在科技館看航母模型時發(fā)亮的眼睛。
那些用國家機密換來的美金,夠買多少個孩子的夢想?他拿起手機,給東南市的老王發(fā)了條消息:“李建國的兒子期末考試成績怎么樣?”
很快收到回復:“全班第一,作文寫《我的爸爸》,說爸爸是打敗壞蛋的英雄。”周志高看著屏幕,嘴角難得地揚起一絲弧度,卻又很快被窗外的風雪抹平。他想起劉曉雅昨晚在電話里說的話:“志高,你知道嗎?組織部的人說,你現在是‘打虎隊’的標桿,連白頭鷹的報紙都在寫你‘鐵腕治貪’?!?/p>
“周書記,張嵐交代了,‘老槐樹’是……”老王推門進來,臉色凝重,“是軍委后勤保障部的一個副主任,叫趙啟明。他負責皇城區(qū)域的安保調度,那晚是他篡改了監(jiān)控系統(tǒng),關閉了紅外報警。”
周志高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趙啟明——這個名字他有印象,去年在軍委的一次會議上,對方還曾笑著給他遞過名片,說“都是為人民服務”。
他走到白板前,在“老槐樹”下面重重寫下“趙啟明”,然后用紅筆圈住,像給這條蛀蟲畫上了死刑符號。
“通知軍委紀委,立刻控制趙啟明,”周志高的聲音冷得像冰,“還有,查他近十年的所有審批文件,我要知道他賣了多少軍事機密?!毕肫鹞臋n里提到的“六艘航母”,他突然一陣后怕——如果趙啟明把航母的真實數量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處理完趙啟明的案子,已經是臘月二十三。周志高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樓下掛起的大紅燈籠,才意識到年關將至。桌上放著劉曉雅送來的年貨——一盒包裝精美的點心,附了張便簽:“今年組織部忙,年夜飯可能要在單位吃了,你也別太累。”
手機突然響起,是李建國打來的?!爸軙?,”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喜悅,“我兒子拿了三好學生!老師說他作文寫得最好,說長大了要當您這樣的人!”周志高握著電話,聽著背景里孩子模糊的笑聲,突然覺得這一個多月的通宵達旦都有了意義。
“好好培養(yǎng)他,”周志高的聲音柔和下來,“教育基金的事我跟學校打過招呼了,以后有什么困難就找當地紀委?!睊炝穗娫挘匆娹k公桌上放著一份文件——《關于周志高同志職務調整的建議方案》,組織部的意見是“暫留紀委,繼續(xù)深化反腐工作”。
他想起龍老說的“歷練”,想起那些在鐵窗后等待的眼睛。也許現在還不是“升職”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把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老槐樹”全部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