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誤會……”鄧謙珠的聲音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賬目有點混亂,我們正在審計……”
“審計?”周志高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冰碴子,“我剛才在鎮(zhèn)政府門口,看見胡書記往車里塞黑塑料袋,里面裝的是審計報告?”
他往夜市攤主們面前走了走,“大伙說說,這幾年鎮(zhèn)上修了什么?”
瘸腿老漢第一個開口,拐杖在地上戳出個小坑:“修了胡書記的別墅,在寒山市區(qū),帶花園的!”
賣烤紅薯的大媽跟著喊:“鄧鎮(zhèn)長的兒子在省城開豪車,聽說花了一百多萬!”
警車里的李三突然尖叫起來:“是胡耀讓我表哥分贓的!每次撥款下來,他們先拿七成,剩下的才給我們這些跑腿的!”
鄧謙珠的腿突然一軟,若非警察扶著,差點癱在地上。
胡耀的車突然發(fā)動,輪胎在土路上卷起黑煙,往鎮(zhèn)外逃去。老鄭掏出對講機:“攔住那輛黑色轎車,車牌號……”
周志高按住他的手,目光望著鎮(zhèn)政府的方向,那里的辦公樓還亮著燈,某扇窗戶的燈光突然滅了,像只閉上的眼睛。
“讓他走?!彼穆曇衾飵е蝗葜靡傻膱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p>
夜市的攤主們圍了上來,手里的鍋碗瓢盆在路燈下閃著光。
周志高往他們面前鞠了一躬:“對不起,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讓大伙受委屈了?!?/p>
他往老鄭手里遞了個名單,“把李三和相關(guān)人員帶回局里,連夜突審,順藤摸瓜查清所有問題。”
寒風吹過夜市,卷起地上的辣椒面,嗆得人眼睛發(fā)酸。
周志高望著那碗沒吃完的餛飩,薺菜餡在污水里打著旋,像顆被辜負的良心。
他知道,拿下胡耀和鄧謙珠只是開始,福安鎮(zhèn)的路要修,人心更要修,而這一切,都得從查清那筆消失的扶貧款開始。
遠處的山坳里,傳來幾聲狗吠,襯得夜格外靜。周志高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寒山市紀委書記發(fā)來的消息:“已經(jīng)控制住胡耀,在他家里搜出了存折,金額高達八百多萬?!?/p>
他抬頭望向星空,寒山市的光污染太重,只能看見幾顆零星的亮。
但他知道,只要把這些蛀蟲一個個挖出來,總有一天,福安鎮(zhèn)的夜空會像石縣的一樣,繁星滿天,清澈明亮。
老鄭的警車準備出發(fā)時,瘸腿老漢往周志高手里塞了個烤紅薯,滾燙的熱量透過油紙傳來:“暖暖手,干部。”他的眼里閃著光,“俺們盼這一天,盼了太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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