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選擇,他尊重。
即便過了那么多年,他還是能窺探到當時自己的想法。
裴歡之前說過,不知是他用情不夠深,還是太持重,把“好聚好散”的君子論維持到底,什么痛什么苦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他當時沒有反駁也沒有去辯解。
愛情和婚姻這兩樣東西,都是家里安排給他的,他可以接受,也可以去承擔那份自己應(yīng)盡的責任。
可終歸,他心里多少是對這個安排是有些不悅和排斥的。
兩相比較之下,這段從一開始就被家族桎梏住的感情和未來婚姻在他心里的份量,其實還沒他創(chuàng)辦綏行律師事務(wù)所重要。
只不過,十幾二十年的光景里,誰又敢說他不曾付出過真心呢?
五年多,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可也能讓很多東西都在時間的河流里一一發(fā)生流動的方向。
如她曾經(jīng)而言,現(xiàn)在的顧瓷,于他而言,只是過去,和朋友。
還是關(guān)系較為生疏的朋友。
今天來看她,只是顧及這層關(guān)系,以及看在顧父和他大哥的面子上。
所以,她這聲“對不起”,說薄情冷血一點,那就是無關(guān)緊要,可有可無。
病房里的這片寂靜似乎延續(xù)了很久。
半晌才響起他低沉清冷的聲音,“你現(xiàn)在和我提起這個,是什么意思?”
顧瓷一愣,許是被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和神色震撼到了。
又或是他這副不似在乎的態(tài)度扎痛了她的追憶。
顧瓷輕輕汲口氣,緩了緩有些紊亂的呼吸才開口,“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當初有些不明不白,總要把話說清楚才好。”
說著,她忽然荒涼一笑,“其實,不瞞你說,也不怕你笑話,在國外治療的那段時間里,
我一直都在后悔自己做出的決定,也不知道那個選擇到底是否正確。
或許是狹隘了,明明我病了那么多年,你一直都待我很好,也從未嫌棄過我。
所以,我不止一次想和你說明實情,可我又害怕你會因為那件事情恨我,厭惡我,總是猶豫和掙扎。
決定回來時,我是確定自己身體情況已經(jīng)穩(wěn)定得差不多了,沒想到才維持了兩個月而已,就忽然病發(fā)了,也讓我始料不及。
你別嫌我嘮叨,我只是覺得,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咳咳咳……”
連續(xù)說了那么多話,她的呼吸和心跳頻率都紊亂了。
吸進去的空氣比呼出來的空氣要少得多,肺部一擠壓,就控制不住的劇烈咳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