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張倩借口檢查種子儲備,跟著藍星來到了臨時搭建的醫(yī)療帳篷。帳篷里擺滿了改裝過的儀器,屏幕上跳動著復(fù)雜的生命體征數(shù)據(jù),其中代表張倩身體狀況的曲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平緩。
藍星調(diào)出三維立體模型,模型上代表器官的光點大多黯淡無光,只有幾個關(guān)鍵部位還在勉強閃爍。她指著模型上的一處陰影:“這里是你當年為了掩護清華,被機械炮彈碎片劃傷的地方,雖然用了納米修復(fù)技術(shù),但深層組織的損傷一直在擴散?!?/p>
張倩的目光落在模型上,指尖輕輕劃過那些黯淡的光點,聲音有些發(fā)顫:“真的……
沒有辦法了嗎?”
藍星關(guān)掉模型,摘下頭上的探測儀,臉上滿是無奈:“我已經(jīng)把所有能量晶體都試過了,甚至用了星核結(jié)晶的邊角料,但你的身體對這些能量產(chǎn)生了排斥。當年在地表用的那些先進技術(shù),就像給老化的機器換了個臨時零件,只能撐一時,撐不了一世?!?/p>
帳篷里陷入沉默,只有儀器的嗡鳴聲在空氣中回蕩。張倩看著帳篷外傳來的嬉笑聲
——
那是望安和狗崽子們在追逐打鬧,清華正站在能量塔下和地心之王說著什么,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
“真的不告訴清華嗎?”
藍星的聲音低沉下來,“你現(xiàn)在的身體很不好,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p>
張倩的手猛地攥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怎么能告訴清華?現(xiàn)在正是建設(shè)家園的關(guān)鍵時候,他既要防備五十五號的突破,又要統(tǒng)籌各項事務(wù),已經(jīng)夠累了。如果讓他知道自己的情況,只會讓他分心,甚至可能做出沖動的決定。
“你、、、、”
張倩想說些什么,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千言萬語都堵在胸口。她想說自己還能撐住,想說等打敗五十五號再說,可看著屏幕上那些不斷下滑的數(shù)據(jù),所有的話都變成了無力的嘆息。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p>
藍星打斷她的話,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你想等,等一切安定下來。但是目前來說,你的身體每個器官都被損壞,之前能恢復(fù),已經(jīng)是使用最先進的技術(shù),但是這只能保證你這些年的使用,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辦法了。”
張倩的臉上掠過一陣痛苦,眼眶瞬間紅了。她不怕死,這么多年的戰(zhàn)斗,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伤挪幌?,放不下清華,放不下望安,放不下這個剛剛有了點家園模樣的地心世界。
“再等等……”
她低聲懇求道,聲音輕得像一陣風(fēng),“至少……
至少等望安畫完地圖,等第一茬蔬菜成熟,等、、、、”
她的話沒能說完,胸口的劇痛再次襲來,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張倩姐!”
藍星驚呼著沖過去,扶住她的身體,手指顫抖地按在她的頸動脈上。還好,還有脈搏,只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藍星迅速啟動急救程序,能量射線在張倩身上掃過,暫時穩(wěn)住了她的生命體征。她看著張倩蒼白如紙的臉,心里像被刀割一樣難受。作為醫(yī)生,她最清楚張倩的時間不多了,可作為朋友,她又怎能狠心打破她最后的愿望?
帳篷外,望安舉著剛畫好的地圖跑過來,隔著帳篷布大喊:“媽!藍星姐姐!你們看我畫的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