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92章 幼潮突至，貿然之訪（第1頁）

“往石縫躲！”星芽拽著小石頭人往石壁上一道狹窄的凹縫沖去，同時掌心的細葉藤拼盡全力伸長，藤條纏繞住頭頂的鐘乳石，借著拉力將身體往上提了半尺，躲過巨螯的橫掃，毒液“噼啪”砸在地面和石墻上，瞬間將堅硬的巖石腐蝕成一灘冒著白煙的泥漿，泥漿順著石壁往下流，在凹縫邊緣積起一小灘，散發(fā)出刺鼻的氣味。小石頭人則舉著石錘擋在星芽身后，石錘剛好擋住幾滴濺來的毒液，“滋滋”聲中，石錘表面被腐蝕出幾個小坑，他心疼地皺了皺眉，卻依舊死死守在凹縫前，趁著公蜈蚣收回巨螯的間隙，猛地將石錘砸向母蜈蚣的觸角——雖然知道傷不到對方，卻也能遲滯它的攻擊節(jié)奏。

這樣的攻防不知持續(xù)了多少回合，星芽的體力早已透支到極限。她的呼吸已經亂得不成章法，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喉嚨的灼痛感，像是吸進了滾燙的沙粒；第三次跳起時，小腿突然一軟——剛才被石棱撞出的傷口徹底崩裂，鮮血順著褲管往下流，滴在地上連成一串暗紅的印記。她身體失去平衡，朝著地面摔去，眼看就要撞上那灘腐蝕性的泥漿，細葉藤突然纏住旁邊的石筍，硬生生把她的身體拽偏了半尺，摔在一堆松軟的碎石上，盡管如此，后背還是傳來一陣鈍痛，讓她眼前發(fā)黑。小石頭人的狀況更慘，石腿關節(jié)處的石屑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每一次翻滾都伴隨著刺耳的“嘎吱”聲，像是關節(jié)隨時會散架；他的石眼布滿了細小的裂紋，視線也開始模糊，剛才為了護著星芽不被落石砸到，石背硬生生扛了一塊拳頭大的碎石，此刻石背上的淺痕已經連成了片，灰白色的石粉掉得更厲害了。他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連舉起石錘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公蜈蚣的巨螯再次揮來，又勉強滾到一旁，石身擦過尖銳的石棱，劃出一道更深的痕跡。

終于，在又一次躲過母蜈蚣的尾刺攻擊后，兩人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石壁腳下的凹縫里，背靠著背，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星芽的胸口劇烈起伏，像破舊的風箱般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胸口的悶痛，掌心的細葉藤徹底失去了光澤，蔫得像曬干的草葉，藤尖微微卷曲，貼在她的手背上，像是在無聲地安慰。她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額頭上的鮮血順著眉骨往下流，遮住了她的右眼，世界在她眼里變成了一片猩紅的朦朧。小石頭人的石眼半瞇著，石身因為持續(xù)的戰(zhàn)斗而微微發(fā)燙，灰白色的石粉沾滿了全身，連石縫里都嵌著不少；他想抬手擦一擦星芽臉上的血，卻發(fā)現手臂根本抬不起來，只能輕輕往她身邊靠了靠，用自己溫熱的石身給她傳遞一點支撐。公蜈蚣和母蜈蚣也停了下來，圍在凹縫前，幽綠和猩紅的復眼死死盯著他們，卻沒有立刻發(fā)動攻擊——公蜈蚣的巨螯微微下垂，復眼里的嗜血光芒淡了幾分，似乎在猶豫；母蜈蚣則焦躁地在原地打轉，尾刺不斷敲擊地面，卻在公蜈蚣投來一道冷光后，乖乖停下了動作，顯然公蜈蚣的地位更高。它們像是在欣賞獵物最后的掙扎，又像是在等待某個信號，這種漫長的等待，比直接的攻擊更讓人絕望。

星芽看著眼前的巨型蜈蚣，又看了看身旁筋疲力盡、石身布滿傷痕的小石頭人，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帶著濃濃的沮喪：“看來今天咱們這兩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要交代在這里了！”她抬手摸了摸胸前的晶葉，晶葉的藍光微弱得幾乎看不見，那是他們穿越而來的憑證，是部落長老托付的希望，此刻卻像一顆快要熄滅的螢火，連照亮掌心都做不到。她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閃過部落的畫面：長老坐在篝火旁講著地心之源的傳說，孩子們圍著篝火唱歌，阿娘給她縫補打獵時劃破的衣衫……這些畫面像走馬燈似的閃過，讓她的眼眶發(fā)熱，卻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了。小石頭人張了張嘴，想安慰星芽，卻只能發(fā)出一聲沉悶的石質嗡鳴，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緩緩挪動身體，將星芽完全護在身后，盡管他的石身已經布滿裂痕，根本擋不住巨螯的一擊；他緊緊握住星芽的手，石質的掌心帶著戰(zhàn)斗后的余溫，粗糙的石紋嵌進她的掌心，傳遞著“我陪你”的堅定——就算是死，他這個被星芽姐從石縫里救出來的“石頭疙瘩”，也要護著她到最后。就在這時，星芽衣襟里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吱吱”聲，那只蜷縮的小蜈蚣不知何時探出頭來，瑩白的小觸角朝著公蜈蚣的方向輕輕晃動，發(fā)出一串細弱卻清晰的嘶鳴。

星芽衣襟里小蜈蚣的嘶鳴剛落，通道后方的黑暗里突然傳來成片的“沙沙”聲——起初只是細碎的摩擦聲，像春蠶啃食桑葉，帶著幾分試探；很快聲音就變得密集而急促，像暴雨砸在干枯的灌木叢上，還夾雜著幼體特有的“吱吱”輕響，從遠及近滾涌而來。星芽心頭一震，強撐著酸痛的身體抬頭望去——只見無數瑩白色的小身影正從坍塌的碎石堆縫隙里擠進來，密密麻麻地爬滿了通道地面，甚至沿著巖壁、石筍往上蔓延，像一股流動的瑩白潮水。它們大多只有拇指粗細，瑩白的甲殼上還沾著濕潤的泥土和細小的石屑，有的小蜈蚣爬得太急，撞在同伴身上翻了個跟頭，立刻蜷成小球緩了緩，又急匆匆地往前爬；有的則馱著一粒比自己還大的碎石，顯然是從巢穴里帶出來的“家當”；還有幾只后腿帶著輕傷，爬行時微微歪斜，卻依舊倔強地跟在大部隊里。星芽瞬間明白過來——這些正是之前巢穴里的小蜈蚣幼體，它們不是被莫名驚動，而是被武常等人趕路的動靜驚到，才慌不擇路地逃到了這里，竟陰差陽錯地闖到了雙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