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能直面因自己疏忽而放過的潛在敵人,卻不能原諒將同情給了一個騙子的自己?”
竹笑不知是抽什么瘋,非得湊過來和云綰搶椅子里那一點狹小的空間。
“對自己好嚴苛啊?!?/p>
云綰用手抵著他的臉,努力捍衛(wèi)自己的生存空間,
“別貼過來,我嫌熱。”
“哪里熱了,剛下過雨這里簡直冷得像冰窖。”
竹笑臉頰上的肉被擠到一起,嚴重影響到了他吐字的清晰度。
“過去些,我怕熱?!?/p>
云綰對上他哀怨的眼神還是沒有動搖自己的決定。
“好嘛?!?/p>
竹笑這才重新趴回自己的椅子上,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一邊,椅腳高高翹起,搖搖晃晃的樣子讓簡亦看見絕對又是一頓打。
沒了外敵入侵,云綰重新窩回自己的椅子,張了張嘴問的卻是早就死在自己眼前的張民生。
“我現在才發(fā)覺張民生或許從來沒有想過為玉面村村民隱瞞罪行,他騙了那些人,也將我們當做了他手里的刀?!?/p>
云綰是五宗弟子,所以知道五宗不傷凡人的宗規(guī),也理所應當地站在大宗的角度上瞻前顧后。
但張民生不是,他自小在玉面村那樣黑暗的底層摸爬滾打成長,他對修真者,對身處高位者,甚至是一切光鮮亮麗的人和事都存在著天然的警惕,這也是他選擇平平無奇的張鹿竹作為自己枕邊人的原因。
既然警惕,那就更不可能通過道德輿論來要挾。
他是故意將玉面村送到五宗面前,不是投名狀也不是為了贖罪,他只是恨。
這個人一方面哄騙玉面村村民按照他的計劃一步步將自己送上行刑臺,一方面又各種暗示他們這群親傳玉面村的不對勁。
那些隨口的閑談或許本不是什么遮掩,他是真的厭惡那些人。
云綰看向竹笑,他們身在局中會因為各種原因造成視野的錯位和遮擋,一直旁觀的師兄師姐會比他們看得更全面清楚些。
“他恨那些人超過了自己對生的渴望?!?/p>
椅子“啪嗒”一聲落地,竹笑從桌上抽出一份資料。
“張民生的過往?!?/p>
他在云綰面前晃了晃手里薄薄的幾頁紙,
“刑法堂那邊取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