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許多許多,他能做的還有許多。
王平微微躬身拱手,許久沒有抬頭,虞南風此時也回過神來,他盯著王平看了許久,眼中的那一絲無奈很快被更深沉的溫和與了然所取代。
他捋著保養(yǎng)得宜的胡須,非但沒有怒意,反而低低笑了起來,那笑聲里帶著長輩對聰明晚輩的欣賞與包容:
“‘不敢’?王平啊王平,你這‘憊懶’之名,倒真是名不虛傳,連這等青史留名的良機都能往外推?!?/p>
他語氣舒緩,如同閑話家常:
“怎么?是真怕?lián)黄疬@千鈞重擔,覺得心里有壓力,還是……另有什么其他事,讓你覺得有比此事還重要的事?”
王平被點破心思,有些赧然,但見虞南風毫無逼迫之意,神情也放松下來,只是坦誠地笑了笑,算是默認。
“也罷,”虞南風姿態(tài)從容,氣度雍容,仿佛一切早已成竹在胸:“強扭的瓜不甜,老夫也知此事實在耗人心力。你心有敬畏,分身乏術(shù),這份清醒倒也難得?!?/p>
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那是久居上位者自然流露:
“此事關(guān)乎文教根本,總要有人來負責承擔。”
“你小子這等年輕人,既然已經(jīng)創(chuàng)造出熙和紙和印刷機此等文教至寶,我們這些老骨頭要是不干出些什么,情何以堪吶!”
“不過此事是事關(guān)重大,單就《論語》批注編纂,乃是斷句一事,非老夫一人之力便能辦到?!?/p>
“老夫思來想去,能與老夫一同參與編纂、同時日后還能讓天下士林心服口服之人,有且只有幾人罷了……”
“當然了,老夫心中的這些人選以后再說,你小子先與老夫說說,你今日入宮以后,陛下對著編纂《論語》的人選,是如何選擇的。”
虞南風看著王平,目光深邃炯炯有神。
王平頓了頓,嘴角一抽,有些無奈的道:“虞老,關(guān)于編纂刊印《論語》之事,陛下給了三個大儒名額?!?/p>
“其中一位就是虞老你,還有一位。。。。則是小子的老師柳夫子,至于最后一位,陛下告訴微臣,只要將此事告知老師,老師便自有辦法。”
“不過虞老,小子老師已不在長安許久,且小子從未聽聞有其他大儒,曾與老師交好,這最后一位大儒,老師想邀請怕也是有心無力,事關(guān)編纂大事,虞老不妨想想辦法?”
王平湊近虞南風,討好似的笑著道。
柳夫子已不在長安多年,老人年紀大了,王平是真不想他為了自己的事,又搭上老臉求人辦事的。
王平心里有些緊張,虞南風此刻卻是哈哈大笑,胡須更是因為大笑而顫抖個不停,指著王平重復說著“時也,命也”聽的王平一頭霧水。
虞南風此刻,突然明白了方才王平那無奈的神態(tài),他驚嘆宣帝的打算,也只有宣帝,才能如此精準抓住王平的命脈了。
要知道,王平老師柳言不但為天下名儒,而且柳言與自己私交甚好,這樣一來,只要把柳言喚來,日后若是在斷句乃至那標點符號上有何問題,王平這當?shù)茏拥倪€能看著不行?
日后王平是想躲也躲不了,而至于剩下那一位大儒,雖然他自己也能喚過來,可通過柳言,卻有機會讓他們師兄弟重修于好??!
虞南風眼神中有激動有喜悅,更有感慨!
就這樣,虞南風只說了一句“你老師遠比你了解的厲害的多”,便把王平給趕了出去,讓王平趕緊回去寫信寄紙寄書,說明此事,同樣他自己也會親筆一封,送到慶州城。
既如此,王平也只好無奈的接受,準備回家寫信,臨走之時,王平突然想起一件事,轉(zhuǎn)頭讓人準備五百斤白紙,他另有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