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激動的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有那急性的學(xué)子剛想催促,聽到中年男子說罷,才把話憋回了肚子里。
一旁,胡文腦中,不斷回想著中年男子方才看他的那股眼神,是復(fù)雜,是憐憫,這讓一向自信甚至有些自傲的他,有些接受不了。
可現(xiàn)在聽到這些話,他知道,他與王平的切磋他已經(jīng)輸了,可他還是想知道,那篇《水調(diào)歌頭》到底如何驚才絕艷,才能讓人用如此眼神看他這么一位慶州府第三才子。
人有了自信,有了驕傲,才能走的更遠。
胡文當然也不例外,他眼睛緊緊盯著中年男子期待著他的下文。
淑園里,月華滿園,桂香氤氳,人影錯落,中年男子發(fā)須輕顫,漲紅著臉用一種極其粗獷沙啞的聲音,左臂張擺,看著手中紙箋用力吟誦道:
“《水調(diào)歌頭·明月幾時有》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fēng)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zhuǎn)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yīng)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p>
中年男子聲音逐漸變小,可場中依舊鴉雀無聲,眾人回想著這篇《水調(diào)歌頭》,猛然齊齊轉(zhuǎn)頭看著王平,只覺得此人實乃怪物,人群中央,一位小姑娘雙眼發(fā)光,一句一句小心記下,才匆匆擠出人群,跑了出去。
“《水調(diào)歌頭》……《水調(diào)歌頭》……,今日詩會之上,恐怕再難有人有膽量創(chuàng)作中秋詞了!”良久,
一位年輕才子的臉上滿是怔忪,抬頭望著天邊明月,解元郎這篇詞,算是徹底震撼了他的內(nèi)心。
“又豈止是今日詞會,只怕往后,中秋詞都難有超越之作了?!?/p>
林子墨眼中亦是難掩震撼,他眼神復(fù)雜的看著王平,縱然他被眾人尊為慶安府第一才子,可面對這般水準的詞作,也自知自己無論如何都難以企及。
“慶州府第一才子?羞愧難當啊……”
林子墨嘴里喃喃自語,張之動嘴唇囁喏了幾下,想要說些什么安慰的話語,什么王平本是連中四元的解元郎,王平詩才無雙一類的話,可話到嘴邊,想起這篇《水調(diào)歌頭》,胸中的一切話語,卻又顯得那般蒼白。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滿是苦澀,從幾年前兩人就以擊敗王平為目標,可現(xiàn)在看來,這個目標卻是那般遙不可及了。
兩人身旁,謝雨已怔怔失神了不知多久,猛然之間,眼神卻都陡然變得清明起來,大聲喝彩道:
“好詞,好詞啊?!?/p>
他心里想和王平比試的想法,早就被他不知道拋去了哪里,比什么比,有這等好詞珠玉在前,螢火豈能與皓月爭輝,能見到這般好詞,他已經(jīng)足夠滿足了。
隨著《水調(diào)歌頭》被吟誦而出,眾人搖頭晃腦驚嘆之余,也不免看向不遠處的胡文,眼中滿是復(fù)雜的憐惜之色。
可憐的孩子啊……
和那首詞比不好,和這種能作為中秋詞巔峰的中秋詞對上,也不知是他的榮幸,還是他的不幸了。
面對眾人奇怪的目光,此時卻無暇他顧,作為慶州府第三才子,他的詩詞鑒賞能力,是更要比大多數(shù)人更強的。
與他的中秋詞比起來,王平這首中秋詞,實乃居九天之高而俯幽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