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蕭靖遠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并未作聲。
宣帝聞言,驚得猛地站起,蹙眉道:“虞公莫不是看錯了?朕何時讓人用絲綢纏樹?這般奢靡荒唐之事,朕怎會去做!”
天地良心,這簡直是栽贓污蔑,他絕非殤帝那般荒唐之人!
“陛下的確未曾用絲綢纏樹……”虞南風語氣淡然,頓了頓,取出一張白紙,反問道,“敢問陛下,此紙的價值,是否與絲綢不相上下?”
宣帝一頭霧水,給了思無量一個眼色。思無量會意,接過紙,瞳孔一縮,神色古怪地呈給宣帝。
宣帝接過紙,依舊滿是狐疑,可當目光落在白紙下方那行若有若無的黑色小字上時,他猛地一怔,難以置信地看向正等著他回應的虞南風,又瞥了眼一旁憋笑的蕭靖遠,下意識想笑,卻又很快憋住,神色古怪又糾結(jié)。
見君臣二人這般擠眉弄眼,宣帝更是一副想笑又強裝嚴肅的模樣,虞南風心頭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
這般奢靡荒唐之事,陛下竟如此視而不見,還這般嬉笑對待!
士可忍,孰不可忍!他身為臣子,絕不能眼睜睜看著陛下走向歧途!還有那蕭靖遠,幾年不見,身為治世能臣,竟也變得如此不穩(wěn)重!
想到這里,虞南風猛地豎眉,眼神銳利如刀,拱手大喝:“陛下!”
那聲音里滿是痛心疾首:“這般禍國之事,陛下竟視若無睹,簡直荒唐!”
他挺直了佝僂的脊梁,花白的胡須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渾濁卻依舊清亮的眼眸死死盯著御座上的宣帝,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陛下可知,一張好紙耗費多少桑蠶、多少人工?如今民間尚有百姓衣不蔽體,朝堂正需錢糧安撫四方,陛下卻縱容這般精紙流于坊間,豈非要重蹈前朝絲綢纏樹的覆轍?老臣拼著這把老骨頭,也要請陛下即刻整肅此風,還天下一個儉樸清明!”
言罷,他猛地撩起衣袍,竟直直跪了下去,蒼老的身軀在大殿中顯得格外倔強:
“陛下若不答應,老臣便長跪不起!”
那份進諫的決絕之色,盡顯一位忠心體國老臣的赤誠與堅定。
見到虞南風如此舉動,宣帝二人神色一肅,蕭靖遠彎腰扶住虞南風的胳膊,溫聲道:
“虞公,快快請起!”
虞南風不說話,蕭靖遠無奈的嘆了口氣,接著又道:
“虞公,前朝絲綢纏樹,實乃殤帝極其荒唐奢靡無度之舉,可陛下當年曾在虞公座下學習,陛下是個怎樣的人,您還不了解?”
“陛下乃是馬上天子,在位勵精圖治,以身作則,衣食住行皆是節(jié)省,又怎會有奢靡生活呢?又豈會縱容長安奢靡之風盛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