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其貌不揚的符號,竟然能夠?qū)⑷绱司畹臄嗑?,竟能化繁為簡,為天下讀書人指明一條通達文意的坦途。他指著紙上的逗號、句號、問號等符號,一一詢問其用法和深意。
王平放下手中的書卷,坐到老師身旁,耐心解釋道:“老師,此逗號,用于語氣之短暫停頓,分隔句中并列之詞或短語;此句號,用于陳述之末,表示一句話之完結(jié);此問號,則用于疑問句尾。。。”
他不僅詳細說明每個符號的用途,還隨手拿起桌旁的《論語》,選取其中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現(xiàn)場演示如何用標點斷句,使其含義豁然開朗,既可讀作“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亦可依不同理解做其他斷句,但皆清晰明了。
柳夫子撫須凝神細聽,眼中光芒越來越盛。
他本就是學(xué)問大家,深知句讀之難對于初學(xué)者的阻礙,此刻見到如此簡潔高效的解決方法,怎能不激動?
“妙!妙極!”柳夫子拍案叫絕,拿起那張寫滿符號的紙,反復(fù)端詳,“此法定名為‘標點符號’?好!形象貼切!平兒,此乃功德無量之舉?。∪敉菩刑煜?,蒙童入學(xué),門徑頓開,不知要省去多少揣摩之苦!”
激動過后,他又仔細詢問了王平關(guān)于推行此法的具體想法,包括如何編纂示范文本,如何爭取朝廷和文壇認可等。
王平一一作答,并將自己打算先在小范圍(如宗翰這樣的學(xué)子中)試驗,并借助即將到來的《論語新編》的刊印來初步引入標點的計劃和盤托出。
“循序漸進,穩(wěn)扎穩(wěn)打,甚好!”柳夫子點頭贊許,“《論語新編》正是引入此法的最佳載體。
陛下既已允虞公和我等編修新注,加入斷句,合乎情理。待新注成書,標點之法便可隨之呈現(xiàn)于世人面前,屆時其效用一目了然,反對之聲自然會少許多?!?/p>
談到《論語新編》,柳夫子更是興致勃勃。
王平的新注不僅融合了多家之言,更有許多發(fā)前人所未發(fā)的見解,注重實用與經(jīng)世致用,這與柳夫子一貫的教學(xué)理念不謀而合。
師徒二人就新注中的一些具體釋義又深入探討起來,時而爭論,時而共鳴,思想的火花在靜謐的書房中不斷碰撞。
燭火閃爍,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弟子,柳夫子暗暗點頭,捋須而笑。
不知不覺,夜已深沉。書房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已是子時。
師娘秦氏親自端來兩碗熱氣騰騰的雞絲面和一碟小菜,柔聲道:
“聊了這許久,定是餓了,快趁熱吃些東西。平兒,屋子已給你收拾好了,今夜就在家里住下,莫要再奔波了?!?/p>
王平連忙起身道謝。柳夫子也笑道:“還是夫人想得周到,也好,平兒,今夜便宿于此,你我?guī)熗秸玫肿阋拐?!?/p>
匆匆吃罷宵夜,師徒二人的談興卻絲毫未減。
話題又從學(xué)問延伸開去,王平說起了草原使團入京以及今日城門處的沖突,特別是那位態(tài)度囂張的右王蘇合。
柳夫子聞言,眉頭微蹙:“草原兀良哈部?此時遣使,其心難測。那位右王。。。聽聞確是個野心勃勃、驍勇善戰(zhàn)之輩,其在草原各部中聲望日隆,甚至壓過其叔左王。
他親自前來,所圖必然不小。平兒,你提出的互市之策雖好,但與虎謀皮,須得萬分謹慎。今日你已與他照面,恐已被其留意,日后需更加小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