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調轉車頭,去中書??!立刻??!”
馬蹄聲急促如雷,車輪碾過青石長街,直奔皇城。
中書省衙署內,蕭靖遠正伏案批閱文書,忽聞虞南風到訪,手中朱筆一頓,墨汁險些濺落。
他匆忙起身相迎,卻見這位素來從容的老人面色漲紅,呼吸急促,連衣襟都因匆忙而略顯凌亂。
“虞公?您何時從陽洛回來的?”蕭靖遠驚詫道。
蕭靖遠連忙扶著老人坐下,又親自奉上茶水。。。。。。。
片刻后。。。。。。
虞南風重重喘息兩下,勉強平復心緒,嗓音卻仍帶著顫抖:“今日。。。。。。。方歸。
陽洛弘文館的兩年光陰,并未消磨虞南風的剛直。
這位年邁的老臣因陛下體恤,得以在陽洛靜養(yǎng),然而酷暑難耐,他終究還是踏上了返回長安的路途。
蕭靖遠望著眼前氣喘吁吁的虞南風,心中疑惑,不由拱手問道:“虞公何故如此急切返京?”
“東京炎熱,回來避暑?!庇菽巷L淡淡回應,神色間卻透著一絲凝重。
蕭靖遠聞言莞爾。前朝開平年間,陽洛置東京尚書省,因宮殿林立,世人慣稱陽洛為東都,長安為西京。
近來陽洛確實酷熱難當,虞南風借此回關中避暑,倒也合情合理。只是……長安的盛夏,又能清涼幾分?
“陛下若知虞公歸來,定然欣喜?!笔捑高h笑道。
虞南風卻驟然沉下臉色,目光如炬:“蕭公可還記得前朝為何三世而亡?那昏帝奢靡無度,以絲綢鋪道,揮霍民脂,你我皆是親歷者!如今國朝災禍方歇,正當勵精圖治,可老夫此番回京,卻見長安奢靡之風更甚往昔!”
說罷,他猛地將一張紙拍在案上,聲音冷厲:
“如此名貴之紙,竟被肆意發(fā)放,棄如敝屣!這般鋪張,與前朝何異?”
蕭靖遠一怔,連忙拾起紙張細看。觸手細膩,質地輕薄,確是上品。他摩挲著紙面,不由驚嘆:
“這紙……造價不菲啊!”再定睛一瞧,紙上赫然印著“將作監(jiān)制”四字。
驀地,蕭靖遠似想起什么,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前些日子,陛下曾提及將作監(jiān)革新造紙之術,莫非……
“原來王平已將新紙制出!”他低聲喃喃,嘴角不由揚起,“不愧是他!”
虞南風見他神色有異,皺眉追問:“蕭公此言何意?”
蕭靖遠正欲解釋,忽又止住,意味深長道:
“虞公不妨隨我一同面圣,此事……陛下自有定奪?!?/p>
虞南風冷哼一聲:“正合我意!此風絕不可長,老夫定要當面諫言!”
窗外蟬鳴聒噪,暑氣蒸騰。兩位老臣一前一后踏出中書省,朝著皇宮宮的方向坐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