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8章 望氣（第3頁）

涂惟神色陰晴不定，盯著楊植無辜的眼睛，沉默不語，熊千戶哼一聲：“小子學了一點皮毛就胡說八道，游方老道、行腳僧人我見多了，他們慣于先出言恐嚇，把對方嚇得六神無主，再騙人錢財?！?/p>

老江湖很懂呀！

熊千戶雖是千戶，但沒有在兵部備案，出身和楊植一樣都是山賊。他的山寨被寧王收編為私軍，自己也被任命千戶，楊植從一開始就嗅到這個老熊身上獨特的氣質，和楊植穿越來贛南時那些黑道大哥一樣。

楊植哈哈一笑：“我學了點皮毛賣弄，一點都不準，兩位大哥別往心里去。”

張璁倒是若有所思，看看楊植張了張口，突然問道：“楊小哥，幫我望望，我氣色如何？”

楊植醉眼朦朧看看張璁，說道：“我看看呀。張大哥你三年后必中進士，一飛沖天，未來前程不可限量?！?/p>

涂惟拍手叫好：“楊小哥善禱善祝，這個相看得好！”

張璁卻非常認真地問：“當真如此？”

楊植點點頭：“不能說百分之百準確，只能說是一模一樣！張大哥是君臣相得之相！”

說著，楊植再舉杯?！叭松幌嘁姡瑒尤鐓⑴c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張大哥、涂大哥、熊大哥，希望下次再見之日，我們還能像今晚一樣?！?/p>

酒足飯飽臨別之時，楊植和涂惟按常規(guī)，各向張璁贈送了十兩銀子當程儀。

楊植又陪著張璁去城外官驛，兩人一路談論八股制藝，張璁才知道楊植是錦衣衛(wèi)戶，有試千戶可承襲，但是本人想考功名的。楊植說了一通鳳陽軍戶第三產業(yè)情況，家中讓其出來做生意，張璁同為軍戶，聽得津津有味。

臨分別時，張璁猶豫一下，問楊植：“你今晚給我望氣，說的話可是真的？”

楊植一拍胸脯：“江西人出門在外三個行業(yè)：做官經商當道士！我只是學了點皮毛，今晚試上一試?！?/p>

張璁吞吞吐吐地說：“我這次去吏部謁選，有人給我看相，說的和你說的一樣?！?/p>

從蘇州去松江也是走水路。松江府的得名就是一條起源于太湖的河流，河流從蘇州以南太湖瓜涇口由西向東，穿過江南運河，經嘉定縣、上?？h入海。此河被稱為松江、吳江、吳淞江。

后面為防海盜從吳淞江直達蘇州，再加上嘉靖時潮泥日積，這條江就被堵了。

五十年后的隆慶三年，巡撫海瑞主持疏浚吳淞江，把吳淞江下游改了道納入黃浦江，從此蘇州失去了直接出海的河流。

無論如何，吳淞江貫通的蘇州、松江兩府，良田萬頃，工商業(yè)發(fā)達，是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

楊植站立船頭，看著吳淞江兩岸的良田，心中唏噓，幾十年后吳淞江被海水倒灌帶來的泥沙淤積，導致蘇州經常發(fā)大水，又因為怕倭寇沿江而上，干脆就聽之任之，然后蘇松巡撫海瑞疏導吳淞江又讓吳淞江變成黃浦江的支流，蘇州不能直接海貿，非?？上А?/p>

大明東南沿海深受海盜困擾，立國以來在海禁與開海之間左右橫跳。寧波府是海貿走私重鎮(zhèn)，寧波籍朝士家中個個參與走私，他們在朝廷上卻對禁海最積極；蘇州籍官員反而支持開海。

但現在，開海與否還輪不到一個錦衣衛(wèi)總旗操心。從蘇州到松江府不過二百里，走水路張滿帆，兩天后，很快就到華亭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