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最近從南京朝廷傳來一句話:權(quán)力是最好的春藥!最近羅欽順一掃晦暗之色,天天滿面紅光,矜持起來!
過幾天南京傳來消息:羅欽順的唯一弟子楊植被李充嗣征為書吏,在三吳大地到處竄訪,非?;钴S!
羅欽順是不是在尋找自己的班底?但是沒理由收一個六十歲的老頭李充嗣為小弟呀。
楊廷和用盡平生政治斗爭的功力也想不明白這里面的蹊蹺。楊植這個名字倒是從“六九專案”始就時不時聽說過,這個秀才可能并不簡單,以前可能忽視他了!
楊廷和歷任九年首輔,為人細致,善于見微知著。他把來往南北兩京的儒商找來說道:“這次去南京,你把這兩封信分別帶給張永張老公、吳杰吳醫(yī)官,告訴他們閱后即焚,你要當面看著他們燒了!”
見儒商接過信封,楊廷和想想又補充道:“皇上不久就會舉辦出征儀式,儀式辦完皇上就要返回北京了。你只需要對吳杰說‘日月逝矣,歲不我與’,對張永說‘不癡不聾,不作阿家阿翁?!?/p>
最后,楊廷和對儒商說:“你不要急著回北京,替我打聽南京國子監(jiān)生楊植的情況?!?/p>
隨著夏糧征收銀子到來,從四川湖廣江南河南運來的糧食緩解了淮揚、贛北的壓力,正德召見過王陽明后,對東南徹底放下心來,免了江西十三府及淮揚稅糧。
隨即朝廷任命李充嗣“加兵部左侍郎、右僉都御史,蘇松浙閩團練總兵、總督蘇松琉球日本等處軍務(wù)兼贊理糧餉、便宜行事。”
李充嗣隨即征了張岳、許大、琉球陳使臣、日本宋使臣等人分別任隨軍御史、錦衣衛(wèi)及贊畫幕僚,又任命蘇松水師提督陳璠為主將,挑了一個黃道吉日,從太倉出發(fā)了。
正德也沒有閑著。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中元節(jié)要把太祖高皇帝的幾個祖先的長陵、獻陵、景陵等祭祀一遍,當然少不了孝陵。
四名閣老松了一口氣,又上疏給正德,言辭殷殷云“陛下之出已逾一年,于茲南郊大禮看牲已久而未祀、
孝貞皇后大祥已久而未祔、殿廷之朝奏久虛,宮闈之問視久曠”,總之一句話:皇上在南京耽誤多少事,還不回來!
在南北兩京朝廷的勸退之下,正德于八月初七辭別孝陵,初八舉辦了獻俘儀式,八月初十二帶著朱宸濠啟程北上。
龐大的車船隊行程極慢,四日后才到達揚州府儀真縣。正德沒有跟著車隊蝸牛爬,而是和南下一樣,時不時脫離大隊,易服潛行。
停駐在儀真被臨時征用的行宮里,正德把幾個干兒子將領(lǐng)和張永、吳經(jīng)、丘得幾名心腹太監(jiān)喚來,說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大明東征,按理本總督應(yīng)該明天去祭旗纛之神,你們跟我一起去?!?/p>
《明會典》規(guī)定軍隊應(yīng)專門在京師以及各地衛(wèi)所建立“旗纛廟”,安放軍中大旗,祭祀纛神。祭纛與朝會、鄉(xiāng)飲一樣,屬于太祖高皇帝為凝聚軍心、官心、民心而制定的重要禮儀。
幾人應(yīng)承下來,卻見正德說著又咳嗽起來。丘得看了張永一眼,見張永沒有什么表示,遂大著膽子說:“圣上這段時間曝于野外,宜好生好將息。祭纛可委托皇義子前往?!?/p>
正德想想說:“也罷!就讓李琮去吧!”說完揮揮手讓他們退下。
夫人見眾人離開,從堂后轉(zhuǎn)出來,嗔道:“圣上也不愛惜龍體!你和他們每天易服潛行,露宿野外,把我撇在屋中!”
這時太醫(yī)吳杰捧著一盞枇杷露進屋,夫人見他進來,沒好氣地對正德說:“這太醫(yī)院的四品醫(yī)官,我看還不如大同的鄉(xiāng)下郎中!都半年多了,怎么還不見好!”
吳杰趕緊把枇杷露置放桌上,下跪磕頭回復(fù)說:“夫人,圣君肺熱,是由于外感濕邪,日久郁而化熱所引發(fā)!避免久居寒濕之地,平時多喝梨水、枇杷露,回到干冷的北京就會好的。”
夫人無話可說,捧起枇杷露喂給正德。正德并不在意,對吳杰說道:“這里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吳杰后背冒出一身白毛汗,施禮后倒退慢慢離開屋里。夫人看著吳杰的身影,突然覺得平時熟悉的隨侍御醫(yī)變得陌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