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武宗皇帝知道這東西在王陽明那里,曾派心腹前去南昌查了幾個月,嚴刑拷打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到財寶與名冊。召了王陽明奏對后,才悻悻離開南京?!?/p>
江西的產(chǎn)糧大區(qū)首推鄱陽湖東岸的贛東北饒州府,饒州府鄱陽縣歷來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口大縣,不次于蘇州府長洲縣。另外贛東北還有暴利的瓷器、茶葉出口。費寀是朱宸濠的連襟,寧王、費家曾坐斷贛東北,賺到了大量的海外金銀珠寶。
“金銀珠寶不會消失,只會流動。王陽明給贛中贛南鄉(xiāng)兵的賞錢是有數(shù)的,大頭被他吞了。你入閣后一定要想辦法找到財寶和名冊,絕不能任其流傳出去。
士人都是靠為人師表教化天子萬民獲得權(quán)力的。一旦老百姓不視士人為道德楷模領(lǐng)頭羊,天下非大亂不可!”
羅欽順沒想到進內(nèi)閣還要幫江西老鄉(xiāng)和士大夫階級擔這么大的責任。自己一向清高脫俗做學問,怎么會鬼迷心竅被弟子攛掇進入權(quán)力場這種生死之地?
現(xiàn)在裝不知道退出去還來得及嗎?
“整庵,你是個老實人,但你的弟子不老實。讓楊植去見王陽明,錢可以再掙,名冊一定要確認銷毀沒留副本。
秋天過后,楊植與姚淶會去兩廣襄助姚鏌。明年王陽明丁憂期滿,到時候朝廷起復王陽明也去廣西打仗。你回去告訴楊植,桂省僻遠,兵兇戰(zhàn)危,他一定要當面問出名冊與財寶的下落,這是唯一的機會。
告訴楊植,必要時可以上手段,但不能搞得路人皆知?!?/p>
從太宗賓天后,仁宣之治的三楊內(nèi)閣開始直到如今楊廷和、梁儲、費宏的歷代閣老,都有兒孫在老家奪人田產(chǎn)殺人立威,當?shù)毓俑谎b做沒看見,鄉(xiāng)人告到朝廷都沒有下文。
欲戴烏紗帽,必先承其重!
羅欽順想了一下慨然對費宏道:“費前輩放心!仁以己為任,不亦重乎?咱們士大夫窩里斗是另外一回事,我知道輕重的?!?/p>
費宏把一切交代得明明白白,羅欽順正要感謝幾句,費宏擺擺手道:“歷代內(nèi)閣都是如此。前輩總要對后輩負責,對歷史負責。
張璁、桂萼二賊,心狠手辣不次于楊廷和,又得圣寵。如今的張寅案,不知道有多少朝臣會被他們清洗掉。
他們?nèi)腴w后,整庵莫攖其鋒,當以柔克剛。翰林學士翟鑾亦有入閣資歷,到時候可以讓他成為擋箭牌、出氣筒?!?/p>
中秋節(jié)后,開始第二次三法司會審。依然是由刑部尚書主審。
這天戶部尚書孫交把楊植喚來,命令道:“第二次三法司會審李福達案,你以戶部郎中的身份代戶部參加!”
楊植吃驚道:“為什么戶部亦參加?”
孫交面無表情道:“圣上下令各相關(guān)部門都要參與審訊。
順便問你一下,今年東北、西北水稻收成如何?”
楊植連忙道:“試育的品種優(yōu)中選優(yōu),推廣一般需要五年,嘉靖七年可以見到成效?!?/p>
孫交道:“老夫聽人說過,一個軍兵最好的結(jié)局,就是在最后一場戰(zhàn)爭中被最后一顆子彈打死。
到時候老夫去大同或遼東視察,最好見到稻田即死,那老夫真正可以比肩神農(nóng),名垂千古了?!?/p>
楊植暗中吐槽,躬身告退,出了戶部大院,兵部尚書李鉞又派人找他。
“我打了致仕報告,圣上察吾意誠懇,已經(jīng)批了。你以兵部郎中代兵部去參加會審吧!”
按潛規(guī)則,兵部由內(nèi)閣管,內(nèi)閣即將大換血,李鉞自然要退。楊植只得接下這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