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倒是非常謙虛:“丘老公稱我為師弟,廖老公如果看得上我,稱我為師弟也可以。”
“哦?師弟天剛落黑來咱家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要說?”
秀才笑容可掬,說道:“丘老公可與廖公公有過聯(lián)系?”
“嗯,丘得倒是修書一封給過咱家,不過里面不清不楚,信上說要結(jié)成一個‘太監(jiān)利益共同體’,為皇爺爺辦差的同時,也想想自己的后路,咱家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聽說過你是老丘的小張良,里面的話兒十之八九是你想出來的吧?來人,給秀才上茶?!?/p>
秀才啜一口碧螺春,渾身毛孔舒張,舒坦地呼口氣說:“好茶!比丘老公的六安瓜片好喝!廖老公還能喝個兩三年?!?/p>
丘得聽到相似的話而心情煩躁,廖宣的反應也不例外,他的酒一下醒了,喝道:“你什么意思?”
秀才不慌不忙說道:“丘公公與廖公公不都是在好位置上,坐兩年就要走嗎?”
我大明太監(jiān)最好的結(jié)局,不就是趁年輕力壯時斂財,年老了把錢財全捐給廟宇或道觀,然后住在里面孤獨養(yǎng)老嗎?”
廖宣渾身發(fā)抖,自己的干爹去世六天后,才被和尚發(fā)現(xiàn)來通知自己。那鼠蟻遍地的場景浮現(xiàn)眼前,一瞬間口中的碧螺春、耳邊的小唱都不香了,他顫栗著道:“那老丘有什么好辦法?”
秀才探身過來,輕聲說:“丘公公的一個侄子已經(jīng)在鳳陽商社做生意了,即使丘公公兩年后離開鳳陽也有依靠,廖公公有沒有細水長流的打算?”
廖宣神色變幻,一盞茶功夫后才說:“這個可以有!”
秀才看著廖宣說:“我試著為廖公公謀劃一下,廖公公下車伊始,應該想辦法收士子之心!以后做什么事都方便?!?/p>
太監(jiān),特別是南京、蘇杭的太監(jiān),很容易被當?shù)匦悴庞脕硭⒙曂?,就連前吏部尚書陸完還是蘇州秀才時,都陰差陽錯地在太監(jiān)身上刷過聲望。
廖宣不由自主地問:“如何收士子之心?”
秀才說道:“陸完家產(chǎn)被籍沒,一家子齊齊整整即將進詔獄。廖公公只需讓陸家女眷作為女犯在蘇州織造局服苦役,必收江南士人之心,今后無往不利,無人作梗!”
廖宣猶豫不決,陷入長考。
秀才又說道:“事情不急于一時,老公好好想想,再做決斷?!?/p>
“皇爺爺那邊怎么辦?有人上眼藥怎么辦?你根本不懂我們太監(jiān)的事?!?/p>
秀才不慌不忙地說:“圣上只是出一口惡氣罷了,何至于跟老太婆為難!
老公只要過幾天向圣上交上第一筆錢,比前任第一次來蘇州交得多,就行了。
奏疏就說是為皇爺爺更好辦差,利用陸完的老娘收蘇州士紳之心,為皇爺爺所用!”
廖宣這次沒有思考多久,輕輕拍打案面,臉色放松下來,點點頭。
“我明天上午去洞庭王相公家,老公要不要向王相公求一幅字?”
廖宣眼睛一亮,說道:“好!我明日下午在書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