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4章 分肥（第2頁）

大明從永樂之后，軍戶出身的進士占比為三成，遠高于其他戶籍占總丁口之比。而且很多民戶也蹭衛(wèi)學的光，紛紛去衛(wèi)學就讀。楊植前年在松江府華亭縣路遇的徐階，就是在衛(wèi)學啟蒙的。

但軍屯的好處這么大，隨之而來的是各地豪強士紳自仁宣二宗開始吞并軍屯。永樂年間，軍屯田畝數(shù)達到了八千九百萬畝，但到了正德年間，賬面上的軍屯土地只剩下一千六百萬畝，不到永樂年間的二成。

至崇禎時，孫傳庭任陜西巡撫前去剿滅流寇，就曾經(jīng)召集陜西士紳，讓他們吐出侵吞的公地、軍屯和銀子以安置流民，但根本沒有士紳理會他。

到正德時，真正的軍戶大量逃亡，反而許多江南富戶購買軍戶籍避稅。二十年后，吏部侍郎王邦瑞上疏說：“營軍以空名支餉，臨操則肆集市人，呼舞博笑而已?！毙l(wèi)所兵已經(jīng)不堪用。

太祖高皇帝也沒有想到才過百多年，歷史的慣性如此強大，漢、唐、宋踩過的坑，大明又要跳進去。

楊植揉揉太陽穴，能坐在屋里的都是親戚，連涂帷都和鳳陽右衛(wèi)、中都錦衣衛(wèi)結了親家。他想想說：“這個事不急的！去福建、江西、浙江雖然辛苦，但是給的提成高，搞出名堂后，上升空間快！你們先細心考慮一下，過幾日再說?！?/p>

吃過飯后大家散會各自回家，路上袁守誠神色為難，糾結半天紅著臉對便宜兒子說：“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p>

連袁守誠這種人都受不了花花世界的誘惑！楊植說道：“老爹，你這話別讓老娘聽到，等大寶十六歲再說！”

兩人說著回到家里，張二又偷偷跟進來，他已是總旗，跟楊植平起平坐了，但仍然恭敬地問楊植道：“秀才老爺，我有一個疑惑，不知道該怎么說？”

楊植鼓勵道：“你是了解我的，不要怕，說出來！”

張二糾結一會后說道：“我感覺我比趙大聰明，但是楊老爺為什么一直讓我給趙大當副手？”

“這是個好問題！”楊植前世金牌銷售，應付過各色人等，說道：“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并不要聰明人為首。聰明的人想法多，想法多了反而壞事。我寧愿你笨一些，沒有心眼！”

見張二有點沮喪，楊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幫趙大做事，今后粵地讓你獨立去開拓，真正的一方諸侯！”

張二笑嘻嘻地走了，楊植剛想休息一下，頂頭上司中都錦衣衛(wèi)。指揮使又來了，他跟袁家夫妻隨口打過招呼后，問楊植道：“我想再進步，有什么辦法么？樹挪死人挪活，聽說你和徐都督僉事很熟！”

楊植嘆息道：“指揮使大人，你再上升就要離開中都，去南京有什么好？人家常說：不到南京不知道自己官??！南直錦衣衛(wèi)衙門個個都是勛貴恩賞子弟，一個小百戶都可能掛著指揮使的虛銜，出什么事都拿你出來頂，大人想去南京替他們背黑鍋擔責任么？”

一番話送走頂頭上司，馮氏笑嘻嘻地抱著孫子出來，對楊植說：“看你的架勢，跟南直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一樣！”

郭雪跟在后面道：“娘，你說錯了！我家老爺跟內閣首輔一樣。”

這就是頭發(fā)長見識識短的女流之輩，沒有讀過書，不知道用周公“一沐三捉發(fā)，一飯三吐哺”的典故！

楊植矜持地正想說幾句，門一開，中都錦衣衛(wèi)指揮使又竄進來了。

楊植見他臉上神色慌張又驚喜，問道：“大人怎么去而復返？”

指揮使快步上前拉著楊植的手說：“快跟去中都守備廳，丘老公和徐都督僉事急著派人找你！”

他倆找自己所為何事，楊植心中猜到八九分，當下也不多話，出門與指揮使翻身上馬向中都守備廳駛去。

袁守誠、馮氏依禮站在門口送別二人，馮氏嘖嘖稱贊道：“這人，越有本事就越忙！到處都離不開我兒子！”又對懷中孫子道：“我家大寶長大后可不敢像爺爺一樣，當個破鎮(zhèn)撫使就心滿意足！”

楊植二人進入守備廳，見大堂上丘得、徐天賜并未入座，卻在大堂上焦躁不安地左右走動。徐天賜見楊植二人進來，對中都錦衣衛(wèi)指揮使道：“這里沒有你的事，你回去罷！”說著下堂拉著楊植的手道：“我們三人去丘公公辦公室里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