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拜九叩的大禮類似一套舞蹈規(guī)定動作,比較繁雜。隨后的定國公、谷大用等人自然再熟悉不過,慌忙跑上去也要行禮。
禮部尚書毛澄目瞪口呆看著他們,本能地一個箭步上前拉住梁儲等人,口中厲聲道:“爾等莫要失了法度!現(xiàn)在就行大禮,念過詔書之后怎么辦?而且尚有三辭三讓的禮儀未完成!你們想變五千年來之禮法么?”
梁儲等人醒悟過來,滿面羞慚。朱厚熜遠遠看到,心中暗贊。遂快步上前,雙方行了見親王便禮,一一介紹,然后一起進入承運殿。
定國公面南背北宣讀完正德遺詔后,帶著身后的迎奉團繞到朱厚熜背后跪下,各人手上分別舉著詔書、金符等,口中唱道:““臣下叩請殿下以江山社稷為重,接遺詔、掌金符、受百官朝賀!”
朱厚熜推辭三次后,接過詔書金符。當即殿內(nèi)外眾人山呼萬歲,行三拜九叩大禮。
正德十六年三月二十七,大明有了新的天子。
此時楊植與南京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的三公子吳千戶已經(jīng)出了長江口,航行在東海上。
南京錦衣衛(wèi)從松江備倭衛(wèi)征了一條中等的戰(zhàn)艦,船員是許大的手下,當年他們跟著許大一起被徐天賜招安進了南京錦衣衛(wèi)。
吳千戶名秀,三十多歲,看起來營養(yǎng)略為過剩。他站在船頭張開雙臂,興奮地沖著海鷗大喊道:“我是世界之王!”
楊植進入大海就吐了,現(xiàn)在才緩過來,看著吳秀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撇撇嘴對吳秀的手下說:“你們看著點,莫讓吳千戶掉海里去了!”
吳秀從船頭,拍拍楊植道:“小楊,我那徐叔對你極為推崇,但我平時也不去衙門當值,對你一無所知!
今日觀之,你不過爾爾,沒有見過大風大浪!看在老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面子上,大哥我絕不藏私,把平生絕學對你傾囊相授!”
楊植腹誹不已,好奇問道:“吳長官有何絕學,是四書精義,還是五經(jīng)注解?”
吳秀“啐”一聲,傲然道:“功名只向馬上取,尋章摘句老雕蟲!說出我的來歷,嚇破你的苦膽!”
見楊植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吳秀冷哼道:“我家先祖,乃是靖海侯,姓吳諱楨,來自鳳陽府定遠!不過我家是支系,三代前就自立門戶了!”
楊植并不吃驚,說道:“那又如何?南京錦衣衛(wèi)衙門里,十之八九都是公侯伯之后,一半以上老家鳳陽!這有什么可顯擺的!”
“你懂什么!我家先祖以海戰(zhàn)封侯!曾在東海追亡逐北,殲滅倭寇上萬,最遠抵達琉球!
自小,我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海賊王,縱橫四海,再接受朝廷招安!”
只要有出將入相、封妻蔭子的夢想,楊植都充分給予尊重,而且樂于幫助他人去實現(xiàn)這個夢想。
“原來吳千戶是‘玉在匱中求善價,釵于奩內(nèi)待時飛’!吳千戶封侯之時,莫忘了祭告家廟!”
“張佐,你帶客人去赴宴,小王先去祭告家廟。”
朱厚熜依然是低調的以親王自稱,讓王府太監(jiān)總管為客人接風洗塵,自己按禮制去祭告父親。
在家廟里,朱厚熜祭告之后翻開詔書,一個字一個字地讀了一遍,詔書原件與前幾日湖北巡撫送來的復制件一致。詔書中描述自己身份的就是三句關鍵詞:興獻王長子、兄終弟及、嗣皇帝位。
朱厚熜有點迷茫:我繼的是誰的法統(tǒng),是大伯孝宗皇帝的,還是堂兄正德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