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明令宜是個可以值得托付的人。
王氏顯然是有話想要單獨(dú)跟明令宜說,周圍的大家也很有眼力見,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將這里留給王婆婆跟明令宜兩人。
“王婆婆,您想跟我說什么?”明令宜問。
王氏抬了抬手,抓住了明令宜的衣袖,“我的銀子,都,都放在廳堂那花盆里。你,你回頭取出來,跟大家伙分了吧?!?/p>
她說完這話后,就斷斷續(xù)續(xù)咳嗽起來。
明令宜正想說大家?guī)兔刹皇且獮榱诉@報(bào)酬的,但這話她還沒講出來,就聽見王婆婆又接著開口:“老婆子這個身體,怕是不行了……”
去年冬日的時候,她已經(jīng)臥床躺了大半月。
拖著一具殘破的身體,也算是又在一年冬日里茍活了下來。
只不過,眼下怕是不行了。
老天要收了她,不然,她怎么會在生活了幾十年的院子里就摔了一跤呢?
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滋味實(shí)在是不好受。
中途她也不是沒有醒來過,只是每次醒來,身邊也空蕩蕩的,沒一個人,想喊叫,她自個兒也沒力氣,就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到了她這把年紀(jì),要說有什么不甘心的,似乎除了當(dāng)年她膝下獨(dú)女的事,也沒什么讓她不甘心,非得留在這世上。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一次必死無疑,反正也活夠了,等死就等死,只是沒想到,再一次醒來,竟然是在醫(yī)館。
而救了她一命的人,竟然是隔壁那個她頗為有些看不上眼,還覺得蠢笨的明家小娘子。
“這些銀兩,于我而言,也是無用的,不如現(xiàn)在把這些分給照顧老婆子的人……還有,上這醫(yī)館來,你也花了銀子吧?我,我咳咳,總不能讓你這么個小女娘當(dāng)冤大頭?!蓖跗牌耪f。
明令宜:“您現(xiàn)在說什么喪氣話,這錢財(cái)?shù)氖挛揖彤?dāng)做沒聽見,等您好起來后,再自個兒去給大家報(bào)酬吧,我可做不了這個主。”
“哈哈——”王婆婆一邊咳嗽一邊笑,她知道自己沒看錯人。若是換做旁人,指不定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在盤算著她家里那點(diǎn)錢財(cái)?!澳悴挥冒参课摇!彼哪抗饴湓卺t(yī)館窗戶外的一株杏花樹上。
杏花花苞才打在枝頭,還沒能綻放。
每年的清明節(jié)前后,總是要淅淅瀝瀝下一場春雨的。
那時候杏花被打濕,花瓣飄飄灑灑,落滿上京。
也不知道今年,她是否還能看見這樣的春色。
王婆婆精神不濟(jì),跟明令宜說完話后,又喝了藥,就昏昏沉沉睡了去。
明令宜是跟著桂嬸兒一行人一塊兒回的鋪?zhàn)永铩?/p>
在路上,桂嬸兒嘆氣,“這王嬸子也是個苦命人啊,現(xiàn)在也是多虧了大伙兒愿意幫忙出力,不然,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