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原本要的也是這個答案。
他從龍椅上走下來,看了眼此刻一邊瞪著眼睛看著自己,一邊眼睛也還在嘩啦啦流眼淚的李硯,眉頭微微一蹙。
這嚎啕大哭的團子,真是不知道隨了誰。
反正他知道,絕不是隨了自己。
這么一想,原本李昀還很嫌棄b已經(jīng)掉眼淚的李硯,忽然又伸手,主動將人從地上撈了起來。
“你們都出去?!崩铌勒f。
很快,大殿里就只剩下了李家這對父子。
李硯好久沒有哭過,從前他都只是偷偷躲在被子里,想娘親的時候,一個人哭。
沒想到現(xiàn)在當著自己父皇,有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想停下來,但就是忍不住抽泣。
李昀到底是對兒子沒多少耐心,等了一會兒,低頭,“你到底還要哭多久?”
李硯:“……嗝兒~”
李昀:“……”
他懷疑明令宜留給自己這個兒子,就是為了來報復自己的。
看著那張跟明令宜相似的一張臉,他忍了忍,還是沒能下得去手。
李硯坐下來洗了臉,看著在自己對面的父皇,心頭打起了小鼓,他還有些后悔。
怎么就這么輕易地將娘親的事講了出來呢?
“外面的人說她是誰,你就相信?”李昀冷淡說,這話聽起來像是在指責對面的小團子認錯了人。
李硯聽見這話就不滿了,小嘴一嘟,他怎么可能認錯娘親呢?
所以接下來的一盞茶的時間里,李昀就聽著對面的小團子掰著手指頭,認認真真地跟自己講述著他是怎么在看見明令宜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對方親切,又是如何感受到明令宜對自己的不一樣和照顧,最后怎么又去的懷德坊,還有在門外偷聽到自己的身世。
李昀在他說這些的時候,只是轉(zhuǎn)著自己手中的扳指,沒有打斷此刻興致高昂的小團子,有些貪婪地想要從這些話里,一點一點想象他的元娘,是如何在宮外生活。
只不過,就算說的是故事,也有個結(jié)局的時候。李硯雖然已經(jīng)絞盡腦汁地想要將自己跟娘親的相處全都講出來,以證明對方就是自己的娘親,他才沒有認錯人,但終歸也有說完的時候。
“……所以,父皇,那真的是母后,不是別人,兒臣是不會認錯的?!?/p>
可惜小團子到現(xiàn)在為止,都還沒能明白李昀的用意,巴巴地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當做了證據(jù),完完整整地擺放了出來。
李昀:“她可有提過朕?”
“未曾!”李硯干干脆脆地開口回道,完全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話是不是給自己的父皇胸口插了一刀,甚至還很正經(jīng)道:“母后說了,她不想見父皇,所以這才讓兒臣保密的呢!”
李硯想著反正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再多說一點應該也沒什么吧?最重要的就是應該讓他父皇不要去找母后的麻煩,所以,李硯很認真地板著一張稚嫩的臉蛋,頗為“語重心長”地勸說著親爹,“父皇,您就別去打擾母后了吧?她真的是兒臣的親娘,兒臣不會認錯,而且母后原本也沒有打算要做什么,她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想要了,又怎么可能是那種別有用心的人呢?”
稚童稚嫩的勸言,像是一把井鹽,密密麻麻地撒在了李昀的胸口處。
他的胸口,早就被自己親兒子這幾句話扎了好幾個窟窿,汩汩流血。
李昀的臉色有些蒼白,他忽然覺得有些無力,揮了揮手,示意跟前這不省心的,就只會說扎心的話的太子趕緊滾。
李硯在離開之前,還不忘記問道:“父皇,您真的不會對母后動手吧?”
這話只換來李昀一個冷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