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的,季潯感到一種陰暗的壓迫力,這種感覺其實很難說。
在內(nèi)門,弟子打坐一整晚不睡覺冥想都是正常的事,他不會覺得有什么,只會一邊大呼好卷,一邊也被迫加入。
但是外門是不一樣的,他們當(dāng)中大多數(shù)修士都沒有可以不睡覺的能力。
此刻太陽都還未升起,就已經(jīng)聽到洗漱干活聲。
分布在外門各處,錯落有聲。
不是練劍,劍鋒劃過空中的風(fēng)聲。
而是清掃地面,洗刷墻壁,烹煮吃食,鋤地澆水,這些凡間人民會干的事情。
但是凡間的人,不會這么早,更不會這么多人都這么早開始干活。
明明在劍宗,像凡人卻已不是凡人。
這很矛盾。
沈見碌也聽到了,他什么也沒說,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一路露水微寒,遠方傳來隱隱約約的抽泣聲。
沈見碌心說,這不會是在我的住所哭吧。
他一邊覺得不會有這么巧,一邊又覺得這哭聲熟悉,腳下步伐不停,聲音也愈來愈近。
走到路口,他定住不動,季潯從他身后探頭看去,遠處亂糟糟的藥藤下,有個瘦弱的身影背著他們哭。
這塊院子沈見碌之前來過,當(dāng)時井井有條,還根據(jù)土壤濕度的不同,分區(qū)種植了不少藥材,此刻卻被踩爛搗毀,土地坑洼不平,一些帶著藤的藥材支架損壞,折斷在地里,面上蒙著塵土。
上前還是不上前,這是個問題。
尤其是他們倆對此都不知如何處理。
沈見碌和季潯對視一眼,沈見碌還是率先走上去,他腳步特意放重了一點,離那身影還有幾步的時候停下,遠遠喊道:“姑娘,你怎么了?”
那身影隨之一顫,緊接著弓起身來,似乎是用袖子擦了眼淚。
沈見碌打算再問一句,身影回頭,是之前外院給他引路的陶青青。
沈見碌心一震,覺得可能有什么不對。
陶青青見是他,本來擦好的眼淚不知為何,忍不住又落了下來,她扶著藤慢慢起身,抽泣道:“沈師兄?!?/p>
看著滿園雜亂,地也被弄得一團糟,沈見碌大概明白了什么,但還是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陶青青一邊擦著臉,一邊哭著說:“長老和外院弟子起了沖突,執(zhí)法堂的人以我們亂用土地為由,將此處藥田損壞?!?/p>
她眼淚實在是忍不住,只能用袖子一遍遍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