媞娜從四皇子妃變成了媞娜夫人,帶著個貼身侍女另居別院;
四皇子府正在改修,準(zhǔn)備合并兩府,干脆一起給了五皇子。這幾日見五皇子,臉上的哀色下竟似隱隱蒙著層喜色。從前只覺他整個人模模糊糊的,像個影子,如今影子前的人沒了,五皇子卻一下子輪廓分明起來。
澤王府的案子已結(jié),顏氏終于下了葬,澤王妃林汐的院子便解封了。林淵臨走前去看過林汐,關(guān)著門聊了半天,把林汐眼睛都聊腫了。
長姐一走,“病了”多時的林汐這下是真病了,太醫(yī)去看過兩趟,都搖頭說要靜養(yǎng)。林汐怕過了病氣給王府眾人,自請去國寺養(yǎng)病,為皇家祈福??煽茨鞘帐暗男欣?,不像是要回來的樣子。宮里皇后“病著”不管事,瑜妃請示太后,太后勸澤王妃過完年再走,意思就是準(zhǔn)了。
于是便輪到林夫人嚎哭一場,在府里大罵都是林淵那逆女教的,害她小女兒去做尼姑,爹娘都不要了。林意洋新娶的北月少奶奶侍奉在一旁,勸說汐汐妹妹去了國寺也好,夫婦不睦,趁著沒孩子綁著,不如自己過。誰知一句話戳中了林夫人紅心,可不就是因為沒孩子嗎!兩婆媳不知怎么又又又吵了起來,林夫人說北月媳婦咒她斷子絕孫,北月少奶奶說林汐生了孩子才是一輩子不得翻身,完大蛋!……這大過年的。林老爺和林意洋剛到東苑門口,一聽這陣仗,轉(zhuǎn)身溜了去酒樓,父子倆包個包廂,說要應(yīng)酬。
——發(fā)生了這么多,然而冬還沒完。
澤王休了一個多月的喪假,帶著皇后給的人脈重回朝堂,見皇帝拉著六王爺日夜研究一份佚名的《治軍手札》,自己也摘抄了一份來拜讀,甚覺里面字字珠璣,句句有理。于是澤王在小朝堂上提出了二十二項兵部的改革,幾乎全是針對六王爺新接手的事務(wù)。六王爺自是不同意這樣激進(jìn)的改法,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親子小朝堂上向來只有皇帝父子和幾位重臣,黃明宇吵得急了,一摔手上的《治軍手札》,“要不叫淵姐回來問問嘛!人家說改,可沒說是三個月內(nèi)全改完!”
皇帝臉色微變,澤王氣定神閑望著黃明宇,“朝堂之上,無緣無故的提女眷做什么?”
黃明宇瞪著眼,指了指地上的手札,又去指他,“皇兄,你明知道這份東西…我們七尺男兒,要點臉好吧!”
皇帝咳了一下,喝道,“明宇!”
何丞相哎喲哎喲兩聲,作勢彎腰去撿地上的手札。何昱深不敢勞動父親,先他一步撿了起來,拍拍塵,還給黃明宇。對皇帝作揖道,“說起林大小姐,小臣倒是想起太尉大人提起過,說北境軍里人才多,都是長期實戰(zhàn)的軍官,看事情的角度和我們這些長居京師的人很是不同。既然是兵部改革,關(guān)于邊防的部分,不如先問問那邊,陛下聽聽他們的意見,再做定奪?”林太尉連連稱是。何昱深又向澤王作揖,“澤王以為如何?”
他話里沒說澤王和六王爺哪邊說得對,然而人整個地站在了黃明宇身邊。澤王說急,黃明宇說不急,何昱深說不如等一等再做決定。陣營已站得一目了然了。
澤王臉上木然,轉(zhuǎn)身向皇帝,“看小何大人說的,怎么是我以為?一切聽父皇的?!?/p>
皇帝心里盤算著,兩個月的時間,林淵也應(yīng)當(dāng)安頓下來了,正好給她點事練練手。皇帝頂著罵名,硬是借著一樁小罪將她“流放”北境,還答應(yīng)以后絕不為她或予熹賜婚。而林淵的交換條件,便是抵達(dá)北境后要立刻隱居,暗中協(xié)助駐守將軍處理軍務(wù),定期向朝廷密報,一生不得離開大盛。
皇帝輕拍了拍桌上的手札,“先問北境,讓那邊出個詳細(xì)的計劃,我們看看再說?!?/p>
眾人行禮稱是,抬起頭來,澤王面上淡然,黃明宇還是一臉氣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