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見她們莫名鬧了場別扭,莫名又好了,笑著搭訕道,“是該想想禮物。這孩子確實跟你有緣,說是那個姨娘有點像你,說不定孩子生出來也像?!?/p>
沈嫣一愣。林瀲忙問,“像誰?像阿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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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神態(tài)有點像六王妃小的時候,”宮女素指搭在皇后太陽穴上,輕輕揉著,“奴婢去澤王府傳娘娘旨意的時候,遠遠見過一次這位顏氏,看不太真切?!?/p>
皇后閉著雙眼,“陛下聽了,怎么說?!?/p>
“陛下很高興,畢竟是第一個皇孫。倒沒細問孩子生母的事。”
皇后抬了抬手,宮女松開了,緩著聲道,“娘娘不必憂心,其實王爺找了個長得像的,也挺好的。這下也算是如了愿,不用再想著了?!?/p>
皇后斜靠在鳳頭扶手上,冷笑道,“不想著?那他還敢在他父皇面前問沈家那位的???干他什么事。”
宮女訕笑道,“畢竟是舊識,王爺一向心善,娘娘也是知道的。”
心善?皇后嗤笑著,手上捏著串佛珠,雕花鏤空的舍利子,硌手得很。太后人老了,就愛拿這些刺刺的東西,不然不感到自己活著?;噬吓紶柋韨€孝心,孝敬太后的刺手佛珠也給她順道捎一串,拿哄娘的那套來哄她??涮笫恰靶纳啤保渌彩恰靶纳啤?,模棱兩可的不會出錯的贊賞。唯有說起瑜妃,眼睛鼻子都要活起來,笑著不屑著,說瑜妃“年少不懂事”。年少不懂事的,賞的自然都是顏色鮮亮的“小玩意”,不金貴、拿不出手、琺瑯螺鈿那些便宜貨,可是他愛看。也一定不硌手,因為他自己沒事就愛伸手去碰。
佛珠脫了手,丟到小香爐的銅蓋子上,里面的碳香剛添上,還紅亮著。宮女下意識要去收,見皇后盯著那佛珠沒動,恨恨的,宮女只好撇開眼睛,裝作沒看見。若那佛珠真要熏黑了,自然是宮女的不是,但畢竟還有個不熏黑的機會。若現(xiàn)在去收回來了,立馬就擔個罪。
皇后臉色不悅,手上又沒了出氣的小玩意,隨手在香幾的寒梅上一掐,扭下來一片嫩葉,在指腹間揉著,“多大的人了,還是不省心。我一直沒管他納妾的事,誰知就給我弄了個贗品回來。要是他以后硬要抬舉這位做側(cè)妃,和老六那位在宮宴上撞了個對面,誰的臉上能好看?!?/p>
宮女忙道,“那娘娘是多慮了,這位顏氏,任王爺再喜歡,也當不了側(cè)妃的?!?/p>
皇后扭頭看她,宮女神秘一笑,俯身在皇后身邊耳語兩句?;屎篌@道,“青樓…他怎么去了那種地方?那這個孩子,誰知道…”
“沒有沒有~當然不是王爺進去了!那顏氏剛進去幾日當學徒,打都還沒打乖呢,沒見過人。說是一日她自己逃了出來,在大街上撞上了王爺,這才帶回王府去了。去年年底收進府里的,今年年初懷上了,一直沒出過府。算時間,確實是皇家的血脈。”
“可皇家的第一個皇孫…這生母的出生…”
“這生母是無論如何提不起來的了,”宮女又壓了壓聲音,“現(xiàn)在先不用急。要是這孩子日后大有出息,娘娘再想辦法不遲。”
“怎么一代代的,總是這樣。”皇后指甲尖一道道按進去葉子里,皺著眉長嘆一口氣,“那林家那位呢?我聽說氣得回娘家了?”
“哪~沒有的事。王妃氣度好著呢,說是沈老夫人走了,林夫人傷心,我們王妃回家陪陪,寬慰一下母親。現(xiàn)下已經(jīng)回王府里了,還給顏氏帶了不少補品回去呢?!?/p>
皇后點點頭,“果然是他們林家的,知道分輕重,就可惜平庸了些。”
皇后一直惋惜澤王爺沒能娶到林府大小姐,但現(xiàn)在已成定局,又不能再多娶一個回來,多說也無益。宮女勸道,“平庸有平庸的好,以后聽娘娘的話。要是換了林大小姐來,娘娘要籌謀什么還得費點神。避開王爺之余,還得避開王妃,豈不麻煩?”
皇后聽著也有理,輕笑道,“誰有這空閑管他們的事。”
宮女附和道,“那是,皇后娘娘只管享清福好了。林府嫁了兩位女兒,好歹知道分輕重的那個進了咱們王爺府里,不知輕重的那個…”宮女掩嘴笑道,“以后娘娘也不必看戲班子了,可有好戲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