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倒沒想到瑜妃會問到這,愣了一愣才小聲道,“沒,沒讓她搬?!碧蛄颂虼?,強(qiáng)行鎮(zhèn)定道,“就是這個想跟娘娘商量。海棠現(xiàn)在有了身孕,我們想給她撥間屋子住,在瀲瀲的屋子后面,是個小客院。遠(yuǎn)一些,不過清凈,適合她養(yǎng)胎。但單獨(dú)住個院子,總得有個名份。我想不如趁著這機(jī)會,喜上添喜,給她提一提身份,讓她心里也踏實些?!?/p>
瑜妃點(diǎn)了點(diǎn)頭,沈嫣一喜,正要開口,瑜妃微笑道,“正式開了臉,做個陪房吧?!?/p>
沈嫣一愣,她們是想讓海棠直接做婢妾的,陪房…那不還是丫鬟嗎?
瑜妃看著沈嫣一下僵住的臉,朝她招招手,“你來,坐我旁邊?!?/p>
沈嫣起身過去,坐在瑜妃身邊的涼榻邊上。
瑜妃拉過她的手,捂著輕輕拍了拍,“阿嫣,王府呢,理應(yīng)你來做主。但這丫頭,按我說是先別動的好。你們府里沒有過孩子,這是頭一個,自然什么好的都想給她。但你們驟然給她嬌養(yǎng)起來,反而對她不好。不信你去問問大夫,孕婦的作息習(xí)慣,最好是不改,平常該做事還得做事,就得多動動。也不要一下得了寵,就給她大吃大補(bǔ)的。補(bǔ)得孩子太大,生不下來,產(chǎn)婆得宰了她才能拿孩子出來?!?/p>
沈嫣微微一縮,眉頭輕蹙。瑜妃笑道,“不是嚇你,皇家里最常夭折這種,都是下人一朝得寵,忘了形了,山珍海味流水似的供著,最后母子全都留不住。等她安全生出來了,要怎么補(bǔ),我們自會對著孩子補(bǔ)的,讓她別管?!?/p>
沈嫣聽得心里怕怕的,忙點(diǎn)頭,“多謝娘娘,我們會當(dāng)心的。但她的住處,還是寬敞些…”
“本來住哪還住哪。你們那府我知道,沒有什么陰森潮濕的地方,給她弄得再干凈暖和些就好。”
沈嫣訥訥的,“是,那其他的,等孩子出世了再說吧?!毕M莻€小公子吧,瑜妃那么疼明宇,海棠給明宇生了長子,怎么也夠做個妾了吧。
瑜妃瞥了眼沈嫣,心下暗嘆,阿嫣也真是夠操心的,婚前就想給二夫人爭側(cè)妃,被瑜妃駁回了,現(xiàn)在一個丫鬟懷了孩子,胎都還沒穩(wěn)呢,立刻就巴巴趕著分院子立名份。且不說妾不妾的,單說院子,她們小六王府那一畝三分地,總共才幾個小院子?明宇看上一個丫鬟就派一個?還以為自己是地大物博澤王府,供得起各國佳麗呢。
就連人家澤王府,生了孩子還是當(dāng)陪房丫頭的,當(dāng)了妾還拼房的,多了去了。
瑜妃輕嘆一口氣,拍拍沈嫣的手,“現(xiàn)在是誰顧著那丫頭的胎?”
沈嫣恭敬道,“王爺說要請?zhí)t(yī),我們不敢凡事攪擾宮里。府里新請了個大夫,醫(yī)術(shù)很好,那晚海棠就是她救回來的?!?/p>
瑜妃笑了笑,“老六那孩子,還當(dāng)自己在宮里呢?動不動就嚷嚷叫太醫(yī),皇上少罵他兩句,又忘形了。”
大侍女附和道,“娘娘別說,皇上近來真的很重視六王爺。奴婢聽說他們每日開小早朝,何丞相總夸六王爺,皇上笑笑的,很受用的樣子。倒是澤王爺…”瑜妃轉(zhuǎn)眸一瞪她,侍女訕笑道,“愛之深,責(zé)之切。澤王爺是眾皇子表率,皇上自是嚴(yán)厲些?!?/p>
沈嫣略略偏過臉,表示走神沒聽見。
明宇在府里很少提朝政,沈嫣只聽林淵偶爾提起一兩句,說澤王很得民望。然后林淵會輕輕搖頭,補(bǔ)一句,太得民望了。
瑜妃淡淡對侍女說,“以后少聽那起子小人亂說,他們那張嘴,對著你說一套,背后又是一套。你信他們?”瑜妃扶了扶發(fā)髻,對沈嫣笑道,“我也累了,阿嫣先回去吧,王府里靠你照顧了。”
“都是我應(yīng)該的,”沈嫣福身告辭。
侍女送沈嫣回來,瑜妃砰地放下茶碗,罵道,“偏你多事!在阿嫣面前嚼這些爛舌根。讓人聽見了,以為我們關(guān)起門來后宮干政呢!”
侍女嘆了口氣,折身去關(guān)上殿門,回來跪在瑜妃身邊,“奴婢自作聰明,給娘娘惹禍了。”
“沒叫你跪,起來!”瑜妃一扭身,捧著茶碗憤憤喝茶。
侍女剛站起來,瑜妃手里的茶碗又砰地一聲放下了,回頭瞪著侍女,“我知道,你一直記著她從前和澤王那些事??墒嵌己脦啄炅耍憧匆娝麄兣鲋藥状??便是一年一兩回的宮宴,都是分開入的席,散席后阿嫣在馬車?yán)锏壤狭?,澤王?jīng)過,車簾子都沒掀起來一下。這些不都是你派人盯著,回來告訴我的?這還不放心?你要盯澤王,我說不如盯著小何公子!他不是三天兩頭地往老六府里跑,還是老六拉他去的呢!我們的人回來怎么說,說何公子去了,阿嫣連冬苑都不出!怎么著?下次我們又揶揄小何公子兩句,說他只得了個探花?干脆把丞相府一并得罪了完事!”瑜妃一條帕子甩侍女臉上,“你呀你呀,一輩子小心眼!誰當(dāng)你媳婦,真是倒了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