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主題（第2頁）

八點整，晚課結束，赫斯塔捏著卡片徑直朝咖啡館的方向走去。這一路上她又遇上了兩個染著紅發(fā)的年輕男人，他們一身酒氣，穿著與當晚氣溫極不相符的單薄西裝，其中一人手腕上還纏繞著一塊深藍色的波點方巾，那兩人非常自然地朝赫斯塔打了招呼，赫斯塔沒有理會。

她很快走到咖啡館門口，正要推門，門卻從里面拉開了，赫斯塔踏過門檻，發(fā)現(xiàn)一個身著黑白管家服的男仆始終守在門邊，時刻準備著為將要進門的客人開門。

赫斯塔環(huán)視一周，整個咖啡廳的一層仍是空的，只有角落里坐著少數(shù)幾個客人，每一個都在吸煙。

很快，她發(fā)現(xiàn)了通向二樓的樓梯口。樓梯兩側的墻壁畫滿了墨綠色的藤蔓與表面凹凸不平的石塊，滕蔓高處藏著一些眼睛凸起的女人像，她們戴著珠鏈，昂著頭，眼珠向下瞟，盯著每一個拾級而上的客人。

一盞用布片縫制的吊燈懸在樓梯的正上方。布片的形狀非常規(guī)整，全都是巴掌大小的長方形，布片顏色各異，橙黃色的光透過碎布的縫隙打在墻面上，借著這光，在臨近二樓入口的位置，赫斯塔看見了一個禁煙標識。

踏上最后一層臺階之后，赫斯塔看清了這里的全貌——這個狹長的餐廳里沒有窗戶，頭頂是裸露的金屬管道與一排排射燈。

一棵巨大的假櫻花樹落在離入口不遠的位置，它的花枝伸過了好幾桌客人，指向一處黑幕，黑幕上放映著許多赫斯塔女人的白色人臉——沒有脖子和身體，只是單純的臉孔，就像一張張變幻的黑白面具。

在風格迷幻的電子樂里，每一桌的客人都專注地與眼前人聊著天，沒有人注意到入口處多了一個人。赫斯塔就這么站在狹窄的過道里，像一個誤闖魔窟的無辜路人，她發(fā)現(xiàn)客人們大都是尋常衣著，只有不斷在餐桌與吧臺間穿行的服務生們紅發(fā)藍瞳，不論性別，一律如此。當其中一人娉娉婷婷地從赫斯塔跟前走過，她甚至發(fā)現(xiàn)這人手腕上還貼著一只鷹文身。

“啊哈，簡……你來了？”

赫斯塔回過頭，見又一個服務生正朝自己走來。雖然不清楚對方的名字，但赫斯塔認得這人——她兩次來這間咖啡館都是由此人招待的。

“上周日那晚，你怎么沒有來？”

“……那天我有別的事?！?/p>

“可惜了，”服務生搖了搖頭，“今晚卡嘉夫人的預約已經(jīng)滿了——或者你愿意等等嗎？如果中間有誰沒來，我可以把你加進去?！?/p>

“卡嘉夫人今晚在這兒是吧?！?/p>

“嗯。”

“好，”赫斯塔低聲道，“我等。”

服務生一路引著赫斯塔往餐廳的深處去。余光里，赫斯塔看見吧臺調(diào)酒師嫻熟而夸張的動作以及附近食客捧場的笑臉與拍掌……她忽然覺得這氛圍無比熟悉。

“請在這兒等?！狈丈诮锹涞囊惶幮A桌前停下，“我給你拿點兒吃的?！?/p>

赫斯塔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坐了下來。

她左手邊有一道大約三米長的屏風，屏風后面是這一層的廁所，以及一扇不知通向何處的白門。

赫斯塔拿起桌上的菜單，菜單的正面印著一條略顯詭異的赤紅鯉魚，她看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這實際上是一個女人的身體，在紅白的顏料之下，女人的皮膚上有一整片因寒冷而起的雞皮疙瘩，這些小小的白點形成了一種獨屬于人類的紋路質(zh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