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時平川離婚?!?/p>
丁雪陽聲音極輕地說出這句話,等候著徐如飴的反應(yīng),然而等來等去,徐如飴一直沒有吭聲。
丁雪陽在黑暗中向母親轉(zhuǎn)頭,“媽?”
被子里傳來一陣摩挲的聲音,徐如飴挪到女兒身邊,母女倆幾乎靠在了一起。
丁雪陽閉上眼睛,聽見徐如飴幾次張口又凝滯的呼吸,心里默默思量著要如何向母親解釋自己的決定。
終于,徐如飴開了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辦呢?!?/p>
丁雪陽忽地一愣,她原先以為徐如飴無論如何都得先勸上兩句,或是發(fā)出幾聲無可奈何的嘆息……然而她都沒有。
丁雪陽把手輕輕放在了肚子上,每到深夜,她感受到的胎動都格外明顯。這個還沒有降生于世的寶寶仍然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今晚它仍然在自己的肚子里翻身、蹬腿,吮吸著手指,然后像先前的每一個日夜一樣,在溫暖的羊水里安眠。
“我不知道……”丁雪陽低聲道,“媽你知道時平川最近為什么一直不出現(xiàn)嗎?”
徐如飴再次往女兒那邊靠了靠,一言不發(fā)地握住了女兒的手。
丁雪陽輕聲講述起先前偶然看見的新聞,她的聲音浸滿了痛苦,聽得徐如飴一陣鼻酸。徐如飴著實沒有想到,在這一長段的時間里,這個家里的三個女人竟一直對這件事守口如瓶,各自消化著它的余威。
“……你和他說過你的想法了嗎?”徐如飴問。
“在電話里說過了,他不同意?!倍⊙╆栞p聲回答,“他說這段時間工作很忙,一切等他回來面談?!?/p>
“有些話我來說可能有點不合適,”徐如飴抓緊了女兒的手,“但你也得想想清楚,你現(xiàn)在月份已經(jīng)很大了,有些事情拖得越久,對你自己傷害越——”
“媽……”丁雪陽開始發(fā)抖,“其實我自己去過醫(yī)院了?!?/p>
徐如飴怔住了,“什么……”
“我要求了手術(shù)但……她們說簽字前要聽胎心,我……”
丁雪陽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徐如飴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在這個充滿淚水的夜晚,她抱著女兒,卻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司雷。相隔了十?dāng)?shù)年,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在女兒身上看見一段共同的命運……想起司雷在醫(yī)院中形容枯槁的模樣,徐如飴的心猛然下墜。
徐如飴輕輕拍著丁雪陽的背,心里再次涌出許多勇氣。
“別怕,”徐如飴低聲道,“媽陪你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