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二百四十八章 苗頭（第2頁）

不等徐如飴招呼，陳北祎已經(jīng)沿著靠墻的樓梯慢慢往上走。丁貴生冷臉瞧著緊隨其后的徐如飴，很快便再次聽見了熟悉的閣樓關(guān)門聲。

客廳又只剩下他一個。丁貴生沉著嘴角繞著餐桌走了幾圈，很快沖進(jìn)廚房端了一壺檸檬水上樓，然而，進(jìn)門后他才想起來自己忘了拿杯子，于是又下來跑了一趟。

陳北祎沒有待太久，她坐在閣樓的琴凳上同徐如飴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閑話，一會兒是關(guān)于簡·赫斯塔，一會兒是關(guān)于橘鎮(zhèn)和松雪原的房價……丁貴生始終端著杯水在旁邊站著，目光如炬地凝視著陳北祎的臉，然而陳北祎竟是沒有朝他望一眼。

大約一刻鐘后，陳北祎起身離開，她換好鞋，又回過頭，“我今天就是順道來看看你……我們交換個手機(jī)號吧？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離你實在很近，有空你也來我那邊坐坐——”

“她腰不好，不能總出門?！倍≠F生打斷道。

“能跑菜市場，怎么不能來我那兒做客呢？”陳北祎仍沒有看丁貴生，“我樓里沒有電梯，不過我公寓在二樓，不費事?！?/p>

她把自己的手機(jī)遞給徐如飴，徐如飴在上面輸入了號碼。

“再會?！?/p>

門被輕輕帶上，徐如飴站在玄關(guān)久久未動。

等到她終于回過神，轉(zhuǎn)身往回走，才發(fā)現(xiàn)丁貴生的臉已經(jīng)氣白了。

“……你又怎么了？”徐如飴的聲音有氣無力，“剛才就看你不對勁?！?/p>

“這人好端端的來我們家干嘛？”

“你最近真的有點魔怔了。”徐如飴望著丈夫，“陳老師不過是順路來看看——”

“順路！我們搬到這兒好幾年了她一次不來，偏偏就今天順路了？徐如飴，你現(xiàn)在不講實話了，還說我魔怔——你看看你最近這段時間是什么樣子，整天拖著活死人樣的臉？難怪家里的人一個一個都要走……你到底想干什么?。俊?/p>

“我累了，”徐如飴推開丁貴生的手就要往里走，“我回房間睡會兒……”

“你站住！”丁貴生一下拉住了妻子的手臂，“你今天非得給我說實話不可——最近你到底怎么了？你是見了什么人還是聽了什么風(fēng)言風(fēng)語——”

“松手啊……”

丁貴生近乎咆哮：“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們這個日子就不過了！”

“真的？”

這突如其來的反問叫丁貴生愣了片刻，他懵懵懂懂地想了一會兒這句“真的”是在問什么，徐如飴已經(jīng)接著開口：“一生起氣，我彈鋼琴你要砸，小晴拉小提琴你也砸……家里什么東西都要砸，你砸不厭嗎？”

丁貴生站在原地，無話可說，只能眼睜睜看著徐如飴朝臥室走。從丁雨晴上次頂嘴的時候起，他就感覺到了變化——有些東西正在瓦解，正在崩裂，悄無聲息。

丁貴生的手漸漸發(fā)抖，過往積累的一切怒意開始雪崩。

徐如飴走到一半，忽然想起廚房里的菜還沒全放進(jìn)冰箱，又自言自語地調(diào)轉(zhuǎn)方向，然而還沒邁出幾步，她就突然被捉了頭發(fā)，整個人失去平衡。

“你在擺臉色給誰看？”丁貴生漲紅了臉，抓著徐如飴的頭往桌上按，“你說！你剛才那些話都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想過了，想再找你那個筆友私奔——”

“你瘋了！”徐如飴的聲音終于有了起伏，“什么私奔？和我寫信的人也是女的，我從來也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你撒謊！”丁貴生尖聲疾呼，罵著下流的臟話——他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像這樣失控，然而他深信自己的感覺是對的，就像當(dāng)年他覺察到徐如飴的去意，而今他也在妻子身上再次感受到那股不甚安分的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