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假設(shè)今天有個陰柔的男性,他性別認同是女性,由于出生在一個糟糕的家庭環(huán)境中,因此他要承受的性別暴力會遠遠超過另一個出生中產(chǎn)之家的女孩——那他會比后者更像一個‘真正的女孩’嗎?”
“……這完全是兩件事,”維克多利婭輕聲道,“總不能說誰承受性別問題上的痛苦,誰就是女性?!?/p>
“那這個陰柔男性和上面那個XY女性到底有什么不同呢,ta們不都是在過一種典型的,基于性別偏見的生活嗎?只不過前者的社會期待形象一直是女性,后者則被期待成為男性——還是說你覺得真正區(qū)別兩種性別的標(biāo)志,就是ta所承載的社會期待?”
“讓我們把這件事搞得簡單點,”維克多利婭的身體也微微前傾,“你后面講的那些都是個例,我們在定義群體的時候應(yīng)該去找一個最大公約數(shù)——”
“所以還是子宮,對嗎?因為這是最簡潔明了的東西?!?/p>
“……對?!?/p>
“好,現(xiàn)在有一群人,她們不得不被迫失去她們身為女性的標(biāo)志物,這件事不嚴重嗎?這件事不痛苦嗎?可是我們的語言里甚至沒有一個專門的詞匯來描述這種痛苦,男人的閹割焦慮都要被討論爛了,女人的‘閹割焦慮’是什么呢?談到失去子宮,除了健康問題,剩下的討論錨點幾乎全都落在女人的婚育價值上,有沒有人考慮過這對女人自己來說意味著什么呢?”
飯桌上沉靜了片刻。
“這也是你這次專題要討論的內(nèi)容?”
“對,我想再回第三區(qū)就是為了再見一個芭蕾舞者和一個農(nóng)民,她們兩年前都因為腺肌癥做了全切,而她們曾經(jīng)都想要自己的孩子?!彼棍炖p嘆一聲,“她們對討論這件事本身就顧慮重重,我要是不親自回去一趟——”
“我可以想想辦法,”赫斯塔突然道,“應(yīng)該有辦法的?!?/p>
“不愧是千葉帶出來的人,看看,看看!就是靠譜!”斯黛拉眼睛一亮,當(dāng)場鼓掌,“那我等你消息了!”
……
臨近九點,維克多利婭和斯黛拉送赫斯塔她們離開。
夜間的小雨淅淅瀝瀝,維克多利婭望著消失在雨中的車燈,忽然轉(zhuǎn)過頭:“有個問題,不知道會不會有點冒犯。”
“嗯?”
“你做這個手術(shù),不會給你自己帶來‘閹割焦慮’嗎?”維克多利婭道,“還是說有一類像你這樣的女性就是可以免除自身的顧慮?”
“好問題,”斯黛拉道,“你知道,做這個決定感覺就像在同時和二十歲的自己還有五十歲的自己開會。年輕的自己拍著桌子,‘有什么好猶豫?你敢背叛我們的生活原則試試!’,年長的那個則坐在一旁,‘斯黛拉,你在切斷一條屬于我們未來二十年的人生可能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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