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塔發(fā)出了一聲嘆息。
“我原本以為,我們之間不必這么復(fù)雜。”她咕噥著,聲音里仿佛帶著些許失望,在短暫的沉默后,她回過頭來,“你今晚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伯衡沒有立刻回答,此刻他天人交戰(zhàn),但許多心里的話顯然并不適合說出來。
“……我來給你一個答復(fù)?!辈獾吐暤?,“也來問你一個問題?!?/p>
赫斯塔的目光極快地掃了對方一眼:“你肯讓更多的迦葉過來了?”
“五十個算什么,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可以給你更多,但是簡……你告訴我,你來十二區(qū)究竟是做什么的?”伯衡沉默了一會兒,看向赫斯塔的眼睛,“你為什么要到十二區(qū)來,這里……究竟有什么是你需要的?”
赫斯塔正要回答,伯衡突然打斷了她:“認(rèn)真回答我,簡?!?/p>
赫斯塔看著他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解。
“如果你只是受到
AHgAs的委派,來這邊短暫地體驗(yàn)幾年人生,執(zhí)行一個并不長久的外派任務(wù),以此給你的簡歷上鍍一段光鮮點(diǎn)兒的經(jīng)歷……那我們之間確實(shí)不必這么復(fù)雜?!辈廨p聲道,“但你……完全把我搞糊涂了,你讓我不知道應(yīng)該把你放一個什么樣的位置……不知道該不該信任你,該怎么信任你?!?/p>
說罷,伯衡極輕地舒了口氣——他這一整晚都憋著這一口氣,這會兒終于把這個難解的問題拋了出來,他感到一陣輕松。
他原以為赫斯塔要斟酌一陣,卻不想聽見對方笑了一聲。
“這不是什么很難回答的問題,但我想你真正要問的恐怕不是這個,”赫斯塔的十指仍交疊著放在自己懷中,“你真正想知道的,是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長期合作的基礎(chǔ)?!?/p>
“……當(dāng)然,”伯衡十分坦然地承認(rèn)了,“我們過去幾個月的接觸很愉快,你幫我解決一些問題,我也給你一些回報(bào),你來我們的聚居地看過,同樣的,我們的人也在你的農(nóng)場搭手干活……這是很好的節(jié)奏,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p>
赫斯塔一邊聽著伯衡這近乎剖白的自陳,一邊思索著究竟是什么讓對方今晚突然跑來和自己說這個。
誠如斯黛拉的覺察,伯衡的發(fā)言從沒像今天晚上這么討厭,這種不掩藏的背后顯然有其原因。而現(xiàn)在赫斯塔幾乎能夠肯定,這些突如其來的“自我”和“坦誠”,正是他投石問路的工具之一。
在伯衡的高談闊論間,赫斯塔再次想起了對方剛才提到的那個名字,維拉。伯衡說她是布魯瑪控制軍安全局審查科的一個小頭目,很顯然,這個人撬起了他的不安,讓他顧不上禮節(jié),深夜造訪,以獲取一個能夠平息其焦慮的承諾。
“……該說的,不該說的,我今晚都說了。”伯衡低聲道,他看向赫斯塔,“你怎么想?”
赫斯塔沒有立刻開口。
她兩手撐著竹椅的扶手,起身站了起來,在夜晚的溫室里走了幾步。
“我來十二區(qū)原本不是我自己計(jì)劃中的事,在去年十一月那場針對水銀針的屠戮前,我也沒想過自己會到這兒來?!焙账顾D(zhuǎn)過頭,看了伯衡一眼,“在這一點(diǎn)上我不像你,我對這片土地沒什么感情?!?/p>
“……針對水銀針的屠戮,”伯衡低聲重復(fù)著這句話、“是說法亞拉爾荒原的轟炸?”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