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了一夜的風波,次日清晨的山谷似乎與往日并無不同。
鳥兒依舊在沾著晨露的枝頭啾鳴,溪水潺潺流淌,空氣清新冷冽。
然而,小屋內(nèi)的氛圍卻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魏無羨醒來時,發(fā)現(xiàn)藍忘機已不在身側(cè)。
他披衣起身,推開木門,只見藍忘機正負手立于屋前那片空地的邊緣,面向昨日那詭異身影消失的群山方向,身姿挺拔如松,晨風吹拂著他素白的衣袂和抹額飄帶,背影竟透出一種罕見的、凝重的銳利。
他在查探,在感知,用他遠超常人的靈識,細細掃描著周圍每一寸山林,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常的靈力波動。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藍忘機并未回頭,只是周身那緊繃的氣息微微緩和了些許。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魏無羨走到他身邊,與他并肩而立,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沙啞,目光卻已同樣銳利地掃向四周。
“暫無?!彼{忘機收回遠眺的視線,轉(zhuǎn)向魏無羨,看到他眼底淡淡的青黑,知道他也未能安睡,“再去歇息片刻?!?/p>
魏無羨搖了搖頭,扯出一個慣常的、帶著點痞氣的笑容,試圖驅(qū)散空氣中殘留的凝重:“睡不著了。再說,光天化日的,量那些藏頭露尾的家伙也不敢出來。”
他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將目光投向屋后那片他們計劃開墾的空地,“走,藍湛,干活去!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地總要種,飯總要吃!”
他說得輕松,但藍忘機卻敏銳地捕捉到他笑容底下那一閃而過的冷光。
魏無羨并非不放在心上,他只是選擇用行動來對抗那份潛在的不安。藍忘機心中微動,點了點頭:“好?!?/p>
兩人便拿了鋤頭和鏟子,來到屋后。
選定的地方陽光充足,靠近水源,土壤也算肥沃。
魏無羨挽起袖子,往掌心吐了口唾沫,被藍忘機不贊同地看了一眼,魏無羨被藍忘機那一眼看得動作一滯,舉著鋤頭的手停在半空,臉上那點故作粗獷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換上了幾分心虛和訕訕。
他悻悻地放下手,在衣擺上胡亂擦了擦,嘴里小聲嘟囔:“哎呀,習慣了嘛……以前在亂葬崗那會兒,比這更……”
他話說到一半,瞥見藍忘機眸光似乎又沉了一分,立刻識趣地剎住了車,把后面“不講究的事兒多了去了”給咽了回去。
他摸了摸鼻子,湊近一步,扯著藍忘機的袖子晃了晃,放軟了聲音,帶著點討好:“好了好了,藍二哥哥,我知道錯了,下不為例,嗯?”
他眨巴著眼睛,試圖用無辜的眼神蒙混過關,“你看我這不是干勁十足嘛,一不留神就……原形畢露了?!?/p>
他自嘲地笑了笑,試圖沖淡那片刻的尷尬。
藍忘機看著他這副模樣,心底那點因他不雅舉動而起的不贊同,終究還是被那點無奈和縱容壓了下去。
他深知魏無羨的過去,那些在泥濘里打滾、掙扎求生的歲月,早已在他身上刻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非一朝一夕能改,他也從未想過要徹底改變他。
只是……看著他如今在自己身邊,總希望他能更好些,更珍重自己些。
他反手握住魏無羨扯著他袖子的手,指尖在他沾了些泥土的手腕上輕輕摩挲了一下,語氣聽不出什么波瀾,卻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溫和:“無需如此。汗巾在此?!?/p>
說著,另一只手已將一方干凈的素白汗巾遞到了魏無羨面前。
魏無羨看著他遞來的、疊得整整齊齊、帶著淡淡冷檀香氣的汗巾,又看了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心頭那點訕訕立刻被一股暖流取代。
他嘿嘿一笑,接過汗巾,卻沒有自己擦,反而塞回藍忘機手里,然后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閉著眼,耍賴道:“那你幫我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