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挽回到侯府,心情格外復(fù)雜。
凈面洗漱,躺在床上,沒有半點(diǎn)兒睡意。
如果賀聞淵真的是欺男霸女的惡棍,只圖她的身子,強(qiáng)取豪奪不講道理,她反倒心里更踏實(shí)一些。
忍屈受辱熬過一年,到時(shí)候各走各路,她該做什么還是做什么。
可偏偏,賀聞淵對(duì)她并不壞。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xiàn)在,蠻橫霸道,卻從未真正親手害過她。
他教她騎馬,送她袖弩,讓聚賢樓天天送來一碗雪蓮子,知道她好辣的口味。
不只是不壞,甚至是很好。
他或許對(duì)她有真心,但真心易變。
她有過前世的慘痛教訓(xùn),不能再指望找一個(gè)男人托付終身。
今天下午在他懷中那份前所未有的安寧,讓她有些驚慌。
前世今生她總心事重重,很少睡得安穩(wěn)。
那種可以放下所有防備的輕松,像毒藥一樣誘人,也像深淵一樣危險(xiǎn)。
薛挽用力閉了閉眼,她不能沉溺其中。
一年之期,她要守住本心,無論賀聞淵如何對(duì)她,她都要時(shí)刻提醒自己,這不過是一場交易。
等一年期滿,她就能重獲自由。
到那時(shí),天高海闊,她要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再不受任何人擺布。
薛挽后半夜才睡著。
睡得很不安穩(wěn),迷迷糊糊,前世的一幕幕走馬燈一樣閃過。
早上醒來,比一夜沒睡還要疲憊。
她強(qiáng)撐著起身梳洗,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眼下帶著淡淡的青色。
略施了點(diǎn)兒胭脂遮掩憔容,換了身素雅衣裙。
侯府外,賀聞淵倚在馬車旁等她,見她出來,眸光在她臉上略作停留。
車廂寬敞,鋪著柔軟的錦褥。薛挽坐在一側(cè),本想強(qiáng)打精神,誰知馬車行駛平穩(wěn),車廂又溫暖舒適,昨夜的疲憊如潮水般涌來。
她的眼皮越來越重,腦袋不由自主地往一旁歪去。
恍惚間,肩膀貼上了一片溫?zé)幔乱庾R(shí)地靠了過去,很快便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下,才從睡夢中醒轉(zhuǎn)。
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靠在賀聞淵的肩膀上。
薛挽嚇了一跳,趕緊坐正身子。
太奇怪了,她怎么總是能在賀聞淵身邊稀里糊涂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