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堵在心口幾天幾夜的濁氣驟然卸去,隨之涌上的便是另一股火氣。
王金寶臉色由白轉紅,額角青筋都爆了出來,猛地一拍大腿:
“王!大!牛!這個只長個子不長腦子的憨貨?。。?/p>
蠢死他算了!看我不去府城扒了他的皮!
張兄弟,此事和你無關,均是我那蠢貨兒子一手造成,你不必太過憂心!”
他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恨不得現在就揪住那個差點嚇死全家的大兒子狠狠揍一頓。
“行了行了,人沒事就是天大的好事,你還嚎什么嚎!”
趙氏這會兒緩過勁來了,忍不住嗔怪地瞪了自家男人一眼,只是那眼底還帶著未散盡的后怕,
“孩子也是著急,又不是成心的?!?/p>
狗娃在旁邊插嘴:“爺,奶,那……那咱們還去府城嗎?二嬸一個人在家?guī)е毢拓i妞,會不會忙不過來?”
王金寶喘了幾口粗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吟片刻道:
“走都走了一大半了,現在折回去更浪費工夫。不去親眼瞧瞧那三郎,我這心里終究還是不踏實。
家里頭……彩鳳是懂事的孩子,再說還有村長三哥和嫂子幫襯著。
臨走時我也說了,實在忙不過來就去鎮(zhèn)上尋她娘家人搭把手。
大不了……大不了等見了三郎,讓二??辞闆r先回來。”
“對對對,這都安排好了,還是去看看吧。”趙氏連忙點頭,
“我這心啊,不親眼看看他,落不到實處?!?/p>
意見統(tǒng)一后,馬車重新晃動起來,朝著府城的方向繼續(xù)前進。
車里的氣氛已然完全不同,雖然大家身體依舊疲憊,但壓在心口的那塊大石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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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小院這邊,王明遠昏迷了整整兩日。
這兩日,他意識一直模模糊糊,仿佛被困在一片濃霧里。
偶爾能感覺到有人笨拙地給他喂些稀粥湯水,耳邊似乎還有大哥王大牛絮絮叨叨帶著哭腔的嘀咕,但他頭疼得厲害,像是有根錐子在里面不停地鉆,那些聲音聽不真切,很快又會被無盡的黑暗吞沒。